遷葬步隊消逝在雨幕中後,我按例巡查墓園。路過燒燬的骨灰塔時,手電光掃過某扇分裂的玻璃窗——鏡中映出的清楚是具倒吊的焦屍!轉頭望去卻隻要空蕩的塔樓,但水泥地上鮮明殘留著玄色油脂,泛著近似屍蠟的光芒。
通過研討地契上的恍惚印章,我在處所誌裡挖出段秘聞:1937年曾有富商強娶瘋女沖喜,新娘於洞房夜用銅鏡自戕。暴怒的夫家將其葬入鎮魂穴,又以黑貓血感化墓磚,企圖囚禁怨魂永久不得超生。而那張婚帖顯現,這場陰婚左券將在中元節子時完成。
某夜跟蹤流浪黑貓至後山,竟在亂石堆中發明被紅繩捆縛的槐木箱。開箱刹時惡臭撲鼻,箱內整整齊齊碼著七具貓屍,全都保持著膜拜姿式,貓眼位置插著撲滅的白燭。最底層壓著張泛黑的婚帖,新郎姓名處被血漬塗抹,新娘欄鮮明寫著我的名字。
我縮在值班室的藤椅裡,聽著窗外暴雨砸在青石板上的聲響。這座建於民國初期的西猴子墓,每逢雷雨氣候總透著股陰腐的黴味。電子鐘顯現淩晨1:47分時,對講機俄然爆出電流雜音:"十二爺,3號區有家眷要遷墳。"
當銅鏡被強行翻轉的頃刻,我終究看懂鏡框銘文——"照幽冥,通陰陽"。以血為媒將冥幣撒向棺槨,火光中閃現出當年本相:瘋女實為被獻祭的守墓人,而這場超越八十年的陰婚,竟是廢除鎮魂陣的獨一朝氣。
中元節當晚,我帶著家傳的《鎮煞錄》重返後山。絕壁處平空呈現座古宅,門楣掛著退色的"囍"字燈籠。排闥刹時陰風高文,七十二隻黑貓蹲滿房梁,綠瑩瑩的眼睛盯著堂前那口紅棺。棺蓋轟然翻開,穿嫁衣的女屍端坐此中,蓋頭下傳來瓷器碎裂般的笑聲。
第四節:陰親左券
間隔刻日還剩三天時,我在值班室桌底發明捆紮整齊的冥幣,每張都印著女屍的麵龐。更可駭的是鏡中影象開端產生自主張識——當我試圖砸碎鏡子時,本身的倒影俄然咧嘴奸笑,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光駕開棺。"老者嗓音沙啞如砂紙摩擦,他身後兩個壯漢抬著口纏滿紅繩的槐木箱。當我用鐵鍬撬開墓磚時,腐臭中竟飄出縷縷檀香。棺材裡躺著穿龍鳳褂的女屍,皮膚在閃電下泛著青白光芒,最詭異的是她雙手交疊處壓著麵銅鏡,鏡麵朝下彷彿在彈壓甚麼。
作為第四代守墓人,我太清楚這時候的變態——遷葬必選吉時,哪有深更冒雨動土的?抓起手電筒推開門,雨水混著紙錢灰撲在臉上,遠處閒逛的白燈籠像懸空的頭顱。走近纔看清是三個穿蓑衣的男人,為首的老者遞來張泛黃的地契,墨跡在雨水中暈染成詭異的符咒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