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鉻本身則目瞪口呆,手還停在半空中,舉著個剩下一半酒水的杯子,不曉得是放是喝。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阿誰,最後想著不能華侈,還是漸漸捱到嘴邊喝光了。
張都統聞言便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清脆卻不帶幾分愉悅,在有著多年假哭演出經曆的陳鉻看來,是極其難堪的一種假笑,多數隻是為了吸引世人的重視力。
張元駒不置可否:“前日老……我在營門口跌了一跤,人儘皆知,你是用心熱誠我?”
張元駒盜汗流了下來,強自平靜,道:“果然是一名陰陽先生,但是你所言對錯參半,也不算短長。可測運勢?”
幾名玄甲兵士懶洋洋躺在城頭,百無聊賴,彷彿就是這座城池的戍衛軍。他們見了韓樘,隔著老遠揮手打號召,忽而收回一陣爆笑,最後遠遠地做了個“請”的行動。
李星闌不解地望向那孩子的背影,彷彿有些迷惑。
韓樘:“名字麼?混著叫,數十年前秦設靈運縣,但百姓們風俗稱汴陽城。現在名義上雖是韓國的屬地,但究竟有目共睹。”
世人喝酒,形狀各彆,獨一陳鉻端端方正地回敬長官上的汴陽君。但是他換上一身純白長袍,腰帶緊束,更加顯得偏於荏弱文氣。微卷的短髮烏黑亮光,眼角略微下垂,瞳人既黑且亮,雙瞳剪水非常無辜,畢竟是個孩子模樣。
“啪”一聲悶響,張都同一掌拍在案幾之上,激起杯盤碗盞相互磕碰,碎了一桌,聲如洪鐘,怒道:“我大秦的國土,是想來就來的?這幾人來路不正、身份不明,我看汴陽君一向包藏禍心吧。”
李星闌沐浴上藥後,終究脫下了那套千瘡百孔的防化服,換上了一件深藍的深衣。那衣服長及腳踝,或許是因為身材標準,衣服於他而言格外稱身。腰束革帶後,身材愈發矗立苗條,一套平常粗布麻衣竟也無端顯出些貴重。
陳鉻喝著酒,不著邊沿地想,如果氛圍中有彈幕的話,那必然是成片的:求懦夫心機暗影的麵積。
小商販們沿街叫賣,蒸窩餅、釀米酒、生果蔬菜、山林野味。
北辰完整冇理那人,“呼嚕呼嚕”舉著陶罐喝肉湯。
他身材不適不宜喝酒,這時隻是喝下一杯溫水,嗓子潮濕後不再似先前那般沙啞,趁機與汴陽君扳談:“汴陽君治下,靈運城風調雨順,我一起看來,是物阜民豐的氣象。”
走入城中,又是另一番氣象。
李星闌用布條遮住左眼,但臉上仍有大片可怖的燒傷,他一向低著頭走,間或機靈地環顧四周,很少參與兩人的扳談,苦衷重重的模樣,配著滿臉的燒傷,說不出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