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嗣其人,仗勢幸徒罷了。他有聖眷可恃,我又不弱於他,不必假於辭色、委曲本身。更何況,他是武姓子,我是李家女,畢竟不是一家。上官雖是刑家餘孽,但卻常在陛前行走,自有片言之力能夠借我。將來家事都需自主,不免要借用群力。”
內廳中,承平公主身穿一件素色衫裙,粉黛不施,素麵清臒,隻一對眼眸更凸顯出來,卻也冇有多少神采,幽深內斂。
“身下後代膠葛,我本就冇有甚麼可作閨閣秘話的朋友。唯與秀士麵善耳順,入居禁中這幾個月,秀士卻少來拜候,實在讓人悲傷。”
聽到這老婦直言逐客,武承嗣羞惱頓生,沉默半晌才又哼道:“因奉神皇陛下所命,不勞伸謝。既然公主已經歸邸安居,那也就不再叨擾。”
上官婉兒聞言後隻是淺笑點頭,道是無妨。
張夫人目送武承嗣分開,心中倒是不免一歎,入居禁中這段時候,她也聽風傳、言是神皇不肯公主久寡,想要將公主再配武承嗣。
人群中上官婉兒見到公主的乳母張夫人正立在廊前喝令宮人們搬抬裝載器物,便倉促行上前去,斂裙為禮並淺笑道:“多日不見,阿姨更顯福態,公主殿下可在舍中?妾奉神皇陛下命,隨儀饋送公主歸坊。”
行過皇城東街,儀駕轉至皇城南側端門前,再過天津橋便到了尚善坊。此時天氣已經完整黑了下來,天街上天然行人絕無,但在尚善坊西坊門前,早有府寺官員並永昌縣令等立此等待。
行途中,承平公主看到火線導引的武承嗣前呼後擁的威風步地,坐在軒車中忍不住對同在車中的乳母張夫人感喟道。
靠近宣德門的清化坊與立德坊恰是洛水北岸最繁華的坊區,此時坊門前不免堆積著浩繁列隊入坊的坊民,使得街麵也變得擁堵不堪。
口中喃喃細語,她眼神卻逐步變得鋒利起來,悲慼荏弱的表麵下已經有熾烈在醞釀。
出宮時候已經不早,當步隊行至皇宮東城宣仁門之際,街道上已經響起了街鼓聲。
武承嗣一聲令下,火線百騎軍士們便打馬衝出,揮動著馬鞭並木杖遣散擁堵在街上的行人,行人們都被擯除到門路兩側,聽到街鼓聲越來越短促,很多被擯除到街道西側不能從速入坊的行人們都煩躁不已,隻能盼著朱紫行駕從速通過。
聽到上官婉兒的名字,承平公主眸中閃過一絲厭色,將懷中小兒遞給宮人,並行至窗前嘲笑道:“那賤人還敢近我?若非她巧舌詐我入宮,家門何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