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送他歸去之前,先讓他奉告我阿誰阿彌是如何回事?”俞墨卿緩過神,俄然眯了眯眼,“你在那裡碰到他的?他為甚麼跟你在一起?”
老樹抽芽,枯木著花,玉皇大帝開了眼,榻上突如其來一陣響動頃刻讓她如獲大赦,非常狗腿地去看阿笑的狀況。
“在阿陳家的井口,阿彌被他救了。”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暮曉總掛著的那抹笑俄然變了味兒,“嚴峻人是不是跟你說了甚麼?”
暮曉見她不語,攏起袖子,輕笑道,“真是好名字,我給你把藥配好,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暮曉挑了挑眉毛,“我是讓你端著,我好去找根蘆草杆兒給他順下去。”
“原因?”老太婆稀少的眉毛擰成了疙瘩肉,罵道,“能有甚麼原因?都怪老塗家福薄,去的早,留下這麼個獨苗苗,親戚家孩子更多,又都窮,被當燙手山芋一樣丟來丟去,你說能如何辦?都靠鄉裡鄉親們幫襯著。”
榻上人的眼皮抖了兩下,半抬起了刷子一樣的眼睫,驀地看到頭頂那張臉,頃刻往床腳緩緩縮去,“是你?!咳咳咳咳咳。”
阿彌已經抱著三塊熱糕送到床邊,謹慎翼翼地一人分了一塊,彷彿冇重視到他肩頭一個小小的影子跟著近了房門。
塗笑一怔,搖點頭,低聲道,“我親戚都不要我,還不如被人估客賣掉。”
俞墨卿坐在一側,眉頭一閃而過訝然,但很快消逝,柔聲道,“哪個圖?”
俞墨卿頭搖得果斷,必定道,“冇,必定冇有。”
俞墨卿奇道,“人估客賣你為何要奉告你爹媽。”
俞墨卿擺擺手,忙正色道,“我是說,在阿陳家在預感當中罷了。”
墳帽兒生矮草,連碑都冇有,石供台上兩三個不大的青皮橘子,招魂幡在風裡稀稀拉拉地掛著,一眼看上去就是有很多個年初。
香爐裡添香已經燒去大半,屋中已經苦味滿盈,彷彿成了一個大藥爐。
暮曉掃過那張仍舊青白的臉,驀地一凜,立即轉眼去看俞墨卿。
老太婆愁眉苦臉地點點頭,“大名塗笑,他爹給他取字兒顏展,望他成個讀書人,可惜啊,這孩子就冇如何笑過。”
俞墨卿撐著下巴靠在床沿,無法道,“如何辦吧?”
老太婆坐在路旁石墩上,千大哥藤一樣的手在藍花的布褂子上搓了一搓,看看恭恭敬敬叩首的阿彌,又是一聲接著一聲地感喟連天,“也難為你們另有人情願給這荒墳堆子磕一叩首,這家人連看都不肯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