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工夫絹姨娘就帶著她娘和嫂子來了,剛一進門,她娘就撲通跪倒地上,結健結實磕了個頭,慌得在場的人阿誰措手不及呀,她兩個嫂子倉猝跟著跪下,薑采青則倉猝過來扶,又叫翠綺看座,翠綺搬了個鋪著寶藍色絲絨繡墊的凳子過來,絹姨娘她娘竟不肯坐,推來讓去的,翠綺乾脆去搬了個矮矮的腳踏來,好歹坐下了,兩個媳婦子卻怎的也不肯坐下,一左一右站在婆婆身後。
“絹姨娘是個有福分的,孃家親人如許掛念著她。”想到絹姨孃的孃家人每年正月十六都早早趕到張家來,等著看看女兒,盼望著能接女兒回門一趟,薑采青便覺著何家想必是非常心疼這個女兒的,費事人家的親情常常才更真。
“這孩子吧,麵瓜性子不愛說話,他弟弟小柱活潑些,他二嬸生的mm叫小碗,也會走路了。”何老媽媽說著看看絹姨娘,謹慎翼翼地對薑采青說:“她四姑還冇見過這個侄女呢,太小了,就冇敢抱出來。青娘子如果分外開恩,叫俺們接她四姑回家去看看,她爹和她哥哥們也怪長時候冇見著了,他們男人家,曉得不便利的,就冇敢跟著來。明天見著他四姑,她一個勁兒說青娘子待她好,青娘子如果允她回一趟門,俺包管儘早把她送返來。”
“噫,當姐姐怎能如許!你這個但是要還的,不但要還,還要漲利錢。”薑采青用心轉頭衝花羅和翠綺說道:“你們兩個,比比誰的手大,誰手大等會子去她屋裡用力抓一大把,把咱阿誰本錢利錢都給抓返來。”
萬惡的舊社會啊!
要不如何說,大戶人家的丫環都怕被髮賣呢!但是這倒是眼下薑采青能給綠綈的的一條活路了。她總不能聖母心饒過綠綈,等著綠綈的不過就三樣:一是被周姨娘打死;一是送官,家奴暗害仆人是重罪,換官府脫手打死罷了;再有,發賣。
薑采青的衣物東西都是花羅收著,回身工夫就拿了荷包來,薑采青接過荷包便放在小瓦手裡說:“大過年,給你買糖吃的。”
坐了一會子,絹姨娘便說先歸去清算,這時節入夜的早,跟她娘和嫂子也好早點兒回門去。她們娘幾個走後,薑采青便叫人備了兩匹細棉、兩匹綾子,另有雞魚肉酒四樣,給絹姨娘做回門的禮,本來她想多送幾匹粗棉、葛布,何家是佃農,綾子能夠分歧用,何家怕也冇人捨得穿。可轉念一想,送人一瓶茅台那叫禮,送人一板車白菜那叫甚麼了?分歧用歸分歧用,畢竟是絹姨孃的麵子,拿來送禮還是轉賣那就是他何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