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不幸,我看他那些個妾才叫不幸呢,現在張官人伉儷兩個都死了,她們真真是椅子折了背――冇依托啦。不管過繼誰來做孝子,棺材送下地,得了產業應個名分就完了,難不成還希冀真把她們當作庶母養著?自生自滅還是好的,如果攤上個狠的,幾兩銀子隨便賣掉也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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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誰手裡?不過是張家那些族人朋分了去。他家兩代單傳,也冇有旁的近支血親,族裡總要挑出個後輩來,給他過繼當孝子送殯的,大部分炊財天然是孝子得了去,其他的本家多少都得刮些油水。你看看張家那些族人,一個個眼睛睜得溜圓,有誰肯虧損的?這會子隻怕為著過繼的事爭破了頭。不幸伉儷兩個都在靈堂上停著,就隻聞聲小妾們哀哀哭啼罷了。”
祭拜過後,裴家兄弟被迎到偏廳,張氏族老們下首陪著坐了,摸索著問起喪葬和嗣子之事。
趕到張安臣三十歲上還冇有子息,一家人更加地心急了,求神拜佛,算命卜卦,說是吳娘子命格不好,命裡子嗣不旺,需求八字剛硬的女子才氣生養。張家老太太一聽這話,便動了讓兒子休妻的動機。吳娘子少不了眼淚洗麵,張安臣念及多年的伉儷情分,便幾番哭求不肯休妻,張老太太後到臨死都冇能放心閉眼。
一年前吳娘子又聽信了羽士的話,說是必然如果八字全陽、五行旺火、一雙天足的女子,才氣給張家生出子嗣來。連張安臣都狐疑那羽士是招搖撞騙,拿話哄人的,好叫他留著一點念想,且不說能不能找到合適這前提的女子,就算找著了,人家也一定情願給他做妾。吳娘子卻把這當作一根拯救稻草,四周探聽找尋,但是當朝以三寸弓足為美,即便是農家女子也少有冇裹腳的,且還要八字全陽,五行旺火,如許前提的女子那裡是等閒找到的?
“你那裡曉得!張官人死是死了,可他背後畢竟另有沂州府裴家呢。張安臣的遠親姑母嫁入裴家做了夫人,孃家隻剩這一個親侄了,她哪能不管?現在裴家的人還冇來到,就算是張氏族長、族老,不過幾個平頭百姓,哪敢自作主張?且不說另有他嶽家吳舉人,也不是好隨便玩弄的。”
張家前院正房設了靈堂,吳娘子的黑漆棺材和張安臣的靈床並排擺著,大門上掛起了白慘慘的燈籠,門旁一個帶孝的小廝垂手立著,一臉懊喪的笑容。
這一去就是三個多月,中間隻捎來一封家書,說是機遇偶合,在濮州尋到了一個八字全陽、五行旺火的貧家女,從小未曾裹腳,可不恰是一雙天足!吳娘子喜出望外,不吝多多給了一筆銀子,已經同女家說定了給張安臣納來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