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逆著光,雁遊看不清那人模樣,隻能從表麵判定是個穿西裝的瘦子。開張結善緣,固然此人丁氣內行,雁遊也冇虛報,照實說道:“清末的東西。”
“謝了,等拿了人為請你吃羊蠍子。”雁遊用力擦去玻璃窗上的一塊汙漬,百忙中轉頭衝他一笑。
常洪盛說道:“這兒是鍊鐵廠,說不定有敗家子把好東西當廢鐵賣了。你如果碰到了,挑幾樣先湊活著用唄!”
他早做好了刻苦的心機籌辦,便也冇有驚奇,隻伸手拔開大要的幾樣小件,想看看底下另有甚麼。
不想這一看,他的視野俄然就頓住了――有幾塊扁圓形黑黝黝不起眼、鐵疙瘩似的東西,丟在口穿了底的鍋裡,其貌不揚。但他直覺,那不是廢鐵,是有來頭的老物件!
“不消不消。看你這兒已經打掃完了?”張主任環顧房間,見和之前到處蜘蛛網碎紙屑的模樣大不不異,搖搖欲墜的床櫃桌椅都擦得水澤閃亮,便笑嗬嗬地說道:“手腳蠻勤奮的,不錯不錯。剛纔聽你朋友說,你想買廢鐵?廠裡職工要買,都是按原價論斤稱,月尾一起在人為裡扣。到時你選中了甚麼,登記具名拿走就好。”
常洪盛打小喜好吃,哪怕給個玉米窩頭也能啃得津津有味。聞言吸溜了下口水,說道:“羊蠍子鍋夏季吃才舒坦,等你安設好了,讓你奶奶做個鹵豬頂子。我回家把老爺子泡的藥酒弄點兒出來。咱哥倆一口酒一口肉,可美了。”
棚屋倒掉的時候,把家裡的兩口鍋都給砸扁了。煮個稀飯還能湊活,要想做菜,還得另買。
雁遊依前去前走了幾步,隻見襤褸山裡甚麼都有:踩扁的汽油桶、扭扭曲曲的鐵絲、被吸鐵石攢在一塊兒的釘子……形形□□,千奇百怪。
把那五麵銅鏡撿在手裡,雁遊向張主任說道:“主任,我想要這個。到哪兒過秤?”
雁遊當年的朋友裡也有幾個像常洪盛一樣性子憨直仗義的,當下很有幾分久彆相逢的感受,心中更添幾分靠近,笑道:“行啊,不過你得等我把鍋灶備齊備了。”
固然發明瞭好物,雁遊卻有些奇特:固然本身辨彆古玩很少失手,但還是需求細心驗看一番,如何明天隻是隨便瞟了一眼,就能看出端倪?莫非死而複活,還能連眼力也進步了?
遠遠看到阿誰悄聲細語,人影重重的處所,他不由有種光陰倒流的錯覺,彷彿這幾天的經曆滿是一場大夢,隻要穿過這片熟諳的人群,他就能回到疇前的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