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了,”她看著兒媳,語聲溫和裡帶著安撫“阿綏是個好孩子,一貫都極有主張,這一回……隻怕你勸不住。”
而阿緹,現在也是十一歲了,以往提過親的人家,自喪事以後,大多便再未登過門了……而仍遣媒探聽的,攀親工具卻已換成了族中庶子旁出之類,乃至有殘弱或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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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矣,而活著的人,莫論再艱钜,也得掙紮著一步一步走下去。
“阿綏,三年服滿以後,還是要入宮的。”老夫人神采間帶了幾分珍惜,輕聲道。
誰推測,今上竟是這般清冷的性子,莫說細選娥眉,竟連多看一眼的興趣也無。
永元八年冬,鄧綏複選入宮,時年十六歲。
鄧綏再次見到天子,已是半個月後了。
這個家……今後當如何?
十六歲的少女,斂衽自茵席上娉婷而起,還是恭謹地垂眉斂目,但卻已是清質出塵,麗色照人,幾近滿殿美人在她麵前都黯了光彩。
見兒媳這般,老夫人彷彿終究有些苦笑,而後神采慎重了起來:“你覺得,阿綏當真是年紀小以是不懂事麼?”
――本來早幾年的時候,她的兩個孫兒都尚了公主的。現在……還情願攀親的人家,又有多少是看著鄧家另有個將來要入宮為妃的女兒?
自前漢起,時人便極重孝道,乃至幾近曆任天子諡號中首字皆為“孝”。
少年天子神采卻並未有多少顛簸,隻淡淡看了眼,而後叮嚀身邊宮人道:“鄧氏女封朱紫,賜居嘉德宮,其他女子,按家世出身,順次安設罷。”
…………
“這位便是故鄧校尉的長女。”殿中年長的女官妥當地開口道,表示鄧綏起家。
聞言,陰氏已不由止了哭聲,隻怔怔地看著自家舅姑,神采間帶了些茫然。
三年服滿,鄧氏孝女,名滿洛陽。
“以是,你覺得阿綏要為父服喪三載,當真是率性混鬨麼?”老夫人輕歎了口氣,看著兒媳道。
陰氏本來垂放在膝頭的雙手,驀地緊緊攥住了衣裾,絞得指節處一片冷凝慘白。
以是,纔會其他女子偶然,乃至不屑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