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歲的稚氣少女,見這般景象並不知當如何應對,隻微微無措地咬了唇,悄悄登時原地呆站著。
兩年以後,她的丈夫——年僅二十二歲的孝昭天子劉弗陵病逝。
長樂宮,永壽殿。
天子語聲聞言點頭,執禮再拜以後便退了下去。
隻因她的阿父上官安乃是上官桀的宗子,而阿母則是霍氏長女。她身上……流著上官氏和霍氏兩家的血脈。
她語聲愈來愈哽咽,幾近都帶了哭腔:“阿母,你帶我回家好不好。一小我住在這兒……早晨黑漆漆,怕得很,常常給惡夢嚇醒,半夜裡回回都是哭醒的……”
“你外祖家本日辦定名禮,做了好大的宴席。宴上的粢糕儘都是拌了蜜蒸的,送了些予我。你自小嗜甜……阿母便都帶進宮來了。”年青的母親跽坐在女兒身畔,暖和地柔聲道。
終究,兩方讓步的成果是——將一個六歲稚齡的女童送進未央宮,並扶上了皇後之位。
“啊,這梨樹……竟然有葉子!”小少女瞪大了眼看著林木稍深處一株三丈餘高的老梨樹上片片碧鬱深青的樹葉,彷彿不能置信般,讚歎出聲——才經了冬,梨花兒才方纔打苞,平常的梨樹隻怕連葉芽兒都未萌呢!
二人沿著殿前的鳳紋青磚台階出了門,門前是石砌的正道,石道兩側便是隨便雜植的各色林木,多數稀有丈之高,蔥籠富強,雖值初春,新葉未萌,但精密的枝丫梢杪挓挲開來,依是蔭天蔽日
但身上一襲肅重的縹青色褘衣,以及髻間那頂以玳瑁為謫,鳳皇爵,翡翠羽,垂著黃金鑷的燦爛華勝,卻明示著她在這漢宮當中尊崇無匹的身份--皇太後,上官氏。
——天子帶她來見本身,一麵因為這霍氏幼女乃是未冕的皇後,另一麵則是因了這份遠親的血緣。
“夏季不枯的梨樹?”稚氣的小少女微微張了嘴,直眉愣眼,滿麵儘是驚奇。
而後,殿中便隻餘了太皇太後上官氏與霍成君兩人。
上官氏循聲看了疇昔,語聲還是淡然無波:“那是瀚海的東王梨,生性耐寒,夏季不枯的。”
一向被人寵著的孩子,就有不長大的權力。
父慈母愛,兄長寵護,身邊統統的人眾星捧月,珍若拱璧……怪不得,養成了這般不諳世事的性子呢。
“陛下故意了,”上官氏神采還是淡淡的,語聲並不帶多少情感“那,便留她在這兒同我敘敘話罷。”
“是,”年青的天子神采恭謹地清聲應道,“朕帶她來給太皇太後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