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樂是在長秋殿見到本身的母親——太後呂雉的。
次日一早,劉樂簡樸辦理後,便乘著朱漆彤彩的繡帷容車一起自霸城門駛進了宮城。
唉……自家公主定是天生命貴!身份尊崇,寵眷無雙且不說了,君侯又是這般豐度漂亮的神仙般人物。且二人伉儷多年,伉儷情篤,常日裡就是藝花弄箏,吹笛娛興的清閒日子,又後代雙全,膝下承歡——長公主她,的確把天底下的福分都占全了呢。
誰叫這侯府的女仆人——魯元長公主乃是皇太後的獨女,當今聖上獨一的親姊姊?自半年前她進府做了侍婢起,竟日裡便見著宮中的金銀珠玉、異國珍貢流水似的賜進侯府來,公主更是經常受太後召見,算得上長樂宮中的座上賓……這般的盛寵,世上那個及得半分?
“阿樂,現在這世上,阿母能靠能信的……隻你一個了呀,當真連你也不顧阿母的死活了麼?”她語聲都悄悄顫著,死死盯著女兒。
“母後,你非要逼阿樂至此麼?”劉樂語聲沉寂,不帶丁點兒起伏,彷彿死寂般隻凝著一雙眸子定定看向母親,盈睫的淚緩緩自眼角溢了出來……她卻眸光不動,泛紅的雙目隻死死與麵前之人對峙。
錦緣青絲履踩在藺織的筵席上收回纖細而麋集的輕響,她快步超出了殿中的數根文杏梁柱,幾扇綺疏青瑣的鏤花窗,東壁上所繪的那幅《儀仗圖》也連綿到了末處。終究離天子內寢隻幾步之遙,但卻被愈來愈重的濃靡香氣熏得胸口微微發悶,一陣不適,而後,耳中便清清楚楚地聽得幾聲含混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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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今後,未央宮,宣室殿
劉樂還是無言沉默,隻伸手為母親輕撫脊背,溫和地替她順著氣味。
劉樂怔了怔,一時候竟並未反應過來這言下未臻之意,曉得母親一貫心疼阿嫣,便下認識地回道:“阿嫣她在府中玩皮得很,前日還偷偷溜去了尚冠街看百戲。”
劉樂微微垂了睫,無從安撫……自從阿母鳩殺了快意,又將戚夫人做了“人彘”以後,弟弟阿盈便再未踏入太長樂宮一步。
室中一時寂靜。
“阿母……阿嫣她還不敷十歲!”彷彿一貫溫馴的羔羊終究被刀鋒逼近了致命處普通,二十三歲的年青女子,一雙娟秀的眸子彷彿瞬時候湧上了極度的激憤,語聲驀地揚了很多,目光近乎斷交地與母親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