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婚起，她以公主之尊入主趙王宮，便該當掌管外務，教養後代。但，他雖未明言，實際上卻隻是不再令趙姬顧問兩個孩子，轉而交予了保母手中，從飲食起居到禮節教誨，皆冇有給她分毫插手的餘地。

“公主，”他目光慎重，再當真不過地看向她“莫論殿下信與不信，張敖當真無半點謀逆之心。此生，唯願一世清平罷了”

她清楚……此人隻是大要溫文，骨子裡還是當年阿誰脾氣冷酷的清冷少年。

劉樂曉得他這話是謙善了，秦二世三年的時候，秦將章邯率兵圍了钜鹿城，將趙王歇與趙國丞相張耳皆困在了城中。當時，此人不過十六七歲的未冠少年，竟赴代地收聚了萬餘兵馬，與項羽、陳餘等數方軍隊，合力擊潰了圍困钜鹿的秦軍，幼年掌兵，勇武出眾，一時候風頭無兩。

“可當時候性子皮得短長，就如許還是不吃經驗，下回還是兒偷拿了阿父的印鑒當彈丸打，拆了家中的帷帳掃帛幅，領著一夥玩伴去掩雀撲蟬，成果在城外野林裡迷了路，累得阿父率人連夜尋了過來……”

半晌以後，他才清聲開了口，一雙眸子定定看著她道：“先前，是張敖小人之心了，懇請公主原宥。”

“公主同太子，自幼便非常密切？”張敖看著病榻上麵色略有些慘白，卻仍眸光安恬的十六歲少女，不由得溫聲問道。

他神采頓了頓，沉默了一瞬才接著道“再厥後，到了秦二世元年，陳王勝在大澤鄉揭杆反秦，他的部下武臣，在趙地稱了王，阿父他……做了趙王的右丞相。”

劉樂悄悄看著麵前此人……他到處防備於她，她心下天然是明白的。

聞言，張敖怔了怔，神采微滯，一時候竟是沉默無言。

他神采尚是安靜：“我本來性子剛強，不懂事得很，自那以後……便收斂了很多。眼下這份承平，來得不易。”

她回過神來，看向他，微淺笑著轉開了話頭，“小孩子老是玩皮些，阿盈小時候也是這般調皮的。”。

室中寂靜了好一會兒。

至於她……在這一樁政治聯婚中，本來他就是被動的那一方，對長安嫁來的公主存有戒心，實是理所當然。

“再厥後，就是兩年前阿父投奔了當今陛下，客歲夏封於趙地，做了趙王。”他抬了眸子，悄悄看向麵前十六歲的少女“不久前，西楚霸王項羽自刎烏江，陛下天下初定，阿父恰在此時薨逝，惹了外間很多猜忌。”

聽到這兒，就連劉樂都忍不住發笑，唇角不由翹了起來――看此人現下這副模樣，實在難以想像幼年那般的惡劣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