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他是睹物思人,懷頃已逝的父親了麼?
說著,少女已謹慎翼翼地展開了手中那幅字——“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而小瑩每日晨起,妝罷鏡前,總會轉過甚來,問他好欠都雅?
“呀,找到了!”那廂的少女一聲帶著欣喜的輕呼聲打斷了荀粲的思路。
大略這個年紀的小女人都非常重視潤色罷。小瑩不但非常喜潔,且一貫不吝於打扮打扮。他那位嶽父大人彷彿深知這一點,陪嫁的嫁妝幾近置齊時下尚行的各色錦綺綾羅,紈素紗絹,此中不乏齊繡、蜀錦、白越、香葛、清河縑、絳綺觳、白疊布、火浣布如許的衣料。幾隻妝匣中則彆離置著各式百般的珠玉金飾,花簪、髮釵、發笄,花鈿,步搖,指環、跳脫,臂釧……幾近令人目炫狼籍。
荀粲家中並無姊妹,以往二十餘年間也極少同小女人相處過,以是開初開口應對時總感覺微微有些窘然。但看著那小女人亮著一雙眸子儘是等候,以及聽後他嘉讚後笑得眉眼彎彎的明麗模樣,不由也就垂垂慣了。
當年的兩位故交皆已遠去,唯墨跡猶昔。
——小女人彷彿能看出他的迷惑,以是曾這麼解釋道。她實在心機非常纖敏,天真純真……可並不笨拙。
還曾遺憾不能常常熬夜,彷彿如果能夠的話,她每晚都會來庭中弄月普通。
“實在,昨晚的月色和今晚的不一樣;上月這一晚的月色和本月的也一樣;客歲本日的月色和本年的更不一樣……每一晚的月色都是分歧的。”
荀粲看著那字,倒是沉默了一會兒。
未及他問,小女人已開口道出了這幅墨寶的由來。
“錯過了,就再冇有了呀。”
“十年前,也就是黃初四年的時候,植從兄他徒封雍丘王……此去千裡,路途艱钜,很多冊本書畫為怕損毀都托予了親朋,我家阿父便代為保管了這幅字,原是想著植從兄異日回京時,反璧原主的……誰曾想,竟是天人永絕。”
夜幕四垂,蒼穹黎黑,一彎如勾的上弦月纖纖然懸在中天,幾點銀亮的星子渙散地綴在月朧邊,偶爾有大片的烏雲被罡風吹移過來,遮星礙月,隻留亮色的銀邊與恍惚光影,倒是雲詭波譎的幻麗氣象……
“以往在家中時,都是點著燈睡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