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悄悄站著一道柔弱背影,一手牽著馬,一手垂握住韁繩悄悄掠過及膝的草兒。聞聲車隊停下,緩緩回過甚,暴露一張毫不令人冷傲卻比任何人都能震驚楚北捷的臉,悄悄開口歎道:“王爺,白娉婷赴約來了。”
“是,王爺。”
楚北捷舉起雙手,看著虎口處被劍磨出的厚繭。記得她的手,纖纖十指,白而細嫩。這手操琴、摘花,本來也會調藥。
楚淡然不說話了,垂下頭,看著本身的腳尖。
楚北捷久久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娉婷,答我幾個題目。”
楚淡然略微不安地回道:“部屬拿著信出門,她俄然在前麵說等一下,把信又拿了歸去。部屬覺得她還要加一兩句話,安知她點了火摺子,把信就那麼一遞……”
楚北捷一字一頓,冷冷反覆,“對月賭咒,永不相負?”
落日西下。
很久,楚北捷停動手中揮動的寶劍,神采已趨安靜,回身將寶劍插回劍鞘,臉上添了一絲令民氣悸的冷冽,指著一地碎木叮嚀,“你將這琴屑,給她送疇昔。”
他隻是未曾想過,這也是一雙翻雲覆雨的手。
除了攻城時的對峙和少數人頑抗外,死傷未幾。並且以後即有王令下達,命官員厚加撫卹。
“故亂世,方現豪傑;故豪傑,方有才子……”她臨水照花,對月弄影,低吟淺唱間,怔怔望向東廂那頭,俄然失了端倪間的閒淡,倉猝彆過臉,又唱,“何如狼籍,何如狼籍……”
“我記得的。”楚北捷點頭。
楚北捷發紅的眼睛瞪著,猶不解恨,抽出吊掛在牆上的寶劍,揮劍劈斬,直把此琴當用心中最恨之人。
楚淡然沉吟道:“她見了王爺送疇昔的東西,好一會兒冇動,厥後取出懷裡一封信,要部屬交給王爺,說她冇機遇晤見王爺,要和王爺說的話都在信裡了。”
“誓詞猶在……”娉婷盈盈走向前,伸手,遞到楚北捷麵前,動情道,“讓娉婷隨王爺到天涯天涯,今後榮辱都由王爺,存亡都由王爺。”
楚淡然尚未答完,楚北捷已接了下去,喃喃道:“故豪傑,方有才子。何如狼籍,何如狼籍。”楚北捷嘲笑,“誰是豪傑,誰又是才子?後代情長,白落得豪傑氣短。”
水綠山青,犬吠炊煙。
餘怒未息,霍然站起,走到房中大櫃前,將一起上珍而重之,謹慎翼翼庇護著的鳳桐古琴拿起,奮力砸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