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用的琴就在床邊的小幾上，陽鳳深深看她一眼，撩起長長的流雲袖，指尖在尾弦上悄悄一挑。

北崖裡一片歡歌，則尹帶領朵朵爾盜窟世人入城的時候，不但遭到成千上萬百姓的歡迎，更有北漠王親身率眾官驅逐。

錚……

“他叫甚麼名字？”陽鳳撫她的長髮。

娉婷沉默，低頭不語。

彼蒼之下，恐怕隻要陽鳳能夠明白她的心。

娉婷撲哧笑道：“服從，我的大將軍……不，該是大將軍夫人。”款款移步，走到床邊挨著陽鳳坐下。

讓眼淚痛快地流吧，滴進地盤。這不是歸樂，也不是東林，讓她悲傷的人不在這裡，讓她離魂的人不在這裡。如何才氣健忘那明麗的夏季、和順的夜晚、矗立的身影和十五年清清楚楚的王府影象？

學草原上的人們那樣放聲呼喊，揮動馬鞭。煙塵又起，草原上婀娜的身影越去越小。

“問？”陽鳳笑容一凝，低下頭去，“我……不敢問。你若不是萬不得已，怎肯分開你家少爺？能讓你萬不得已的事，必然很可駭很可駭。”

簾外熟諳的身影恍惚一閃，接著是珠簾被翻開的叮叮鐺鐺的聲音。陽鳳走出去笑道：“氣色好多了，大夫說過兩天就能下床呢。你可把我嚇壞了。”

曾經被北漠群眾戀慕崇拜的大將軍返來了，他要再度領兵保衛北漠的邊陲，這是讓舉國歡娛的動靜。

重重憂憤縱情宣泄，大哭後就是大病。

我盼天有靈性，賜我青草茵茵與忘憂之水，天涯天涯，清閒去也。

北漠王對則尹，不是普通的看重。

專為則尹新建的大將軍府更是張燈結綵，一片光輝。陽鳳在最精美富麗的屋內，聽著隔了重重圍牆仍能傳出去的喧鬨聲。則尹又被召進宮去了，而她，則欣喜交集地迎來了故交。

北漠王不得不點頭。

氛圍俄然沉悶，似烏雲遮了日頭般陰沉得讓人發慌。

像脹脹的鼓皮被針驟戳了一下，娉婷強笑道：“確切驚險得很。你為我彈支曲兒，我原本來本奉告你。”

東西南北，冥冥中彷彿總有坎阱，將人輕而易舉罩在網中。

娉婷忍不住逸出笑意，“你變美了。”

現在，則尹返來了。

窗外鳥語花香，房中卻沉寂非常。

侍女將門外不肯報出姓名的來客的信物遞上時，陽鳳的眼睛瞪得幾近要掉下來。

“陽鳳！”娉婷顫巍巍大聲一叫，撲到陽鳳懷中，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