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還是有著美好的形狀，隻是慘白得冇有一絲赤色。他嚅動著唇，邊喘氣邊道：“公主，後冠……後冠……”他頓了一會兒，氣味短促起來，眼睛猛地瞪大了，拔高了調子問，“你瞥見了嗎？瞥見了嗎？”

隻三個字，已讓娉婷淚如雨下，哽咽應道：“我來了，少爺。”

他這一哭，世人曉得局勢已去。一麵是且柔城，另三麵被圍，敵兵的統帥是鎮北王，那裡另有勝算？

何俠卻彷彿冇有聞聲，隻看著北方招展的大旗，喃喃道：“亭軍……亭軍……本來叫亭軍。”他聰明絕頂，一猜就曉得這個名字是誰取的，又是從何而來。想到本身剛纔對著娉婷那一刀終歸冇動手，嘴角逸出一絲非常歡樂的笑意，內心被扯開的口兒彷彿成了真的傷，泛出鑽心的痛。楚北捷一劍形成的傷勢，終究再也冇法苦苦壓抑，他遲緩地抬起手捂著左胸的傷口，一股熱流從指尖潺潺湧出。

繁華繁華，權勢浮名，與他再無乾係。

黑暗中，她彷彿又見到了何俠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記得你瀑布般的烏髮，似綢緞般光滑。

楚北捷因為何俠差點傷了娉婷，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但見娉婷的神采，竟有點悲傷，隻好含混答道：“我不曉得。但願他傷得重點吧。”

曾經敞亮的常帶著笑意的眼睛，蓄滿了痛苦，卻仍在落空神采的最後一刹時，在極力去拿那頂不存在的後冠的一刹時，氤氳了幸運。

他耗儘了力量，把手從娉婷手中抽了出來，緩緩地舉起，彷彿想撫摩貳心目中的公主，但手伸到一半，就再也有力向上了。

隻是，平生一世，已到絕頂。

此時，兩邊兵力已經相稱。永泰軍、永霄軍彆離在東西兩麵夾著何俠的兩路雄師，南邊是且柔城，隻要北邊無遮擋。對方三名大將――東林的鎮北王、北漠的則尹、雲常的祁田，都是威震疆場的勇將。本身這邊的主帥小敬安王卻已被鎮北王所傷。到了這時，就連一向堅信何俠的將士，也不由生出怯意。

何俠渾身鮮血，已經氣若遊絲。冬灼固然邇來常常對何俠生出陌生之感，但向來冇有想過會看著何俠這般模樣。

娉婷跪在他身邊，緊緊握著他的手，彷彿隻要她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他快被風帶走的生命。

娉婷在何俠身邊緩緩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