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說：“你此去，塵寰的路已不熟，金子可充盤費。”

“那是我挖著的，那山藥！”一向侷促著的異人終究開了口。他說本身上山的時候，還不是現在這個天子，當時候年號還叫“顯慶”呢！

“我當時嚇都嚇死了，哪有人在天上飄的？這是死了撒？我就嚷嚷著要回家，求他們給指條路……”

異人說：“冇得想，我在那邊一個月，吃也吃的，喝也喝的，東廁可未曾去得……冇得拉！”

羅天師手拂長髯，側頭對縣令說：“那不是牛，此乃鼉龍，所吐龍珠，分呈五色，得赤珠者，壽與天齊，食青珠者，壽該五萬，吞黃珠者，壽可三萬，白珠稍遜，也有一萬。此人所吞黑珠最下，可得壽五千歲。”

縣令眼都直了，說：“我就想問一句，他吞出來的會不會消化不完呢，萬一……”

縣令大驚：“開元？天寶？那不是明皇在位的時候，而現在是元和初年？那豈不是……”

他當時卻戰戰兢兢，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這三十幾年，他逃過荒，當過兵，幫過工，討過飯，還逃進山裡當過和尚，又逃進更深的山裡當過野人。中間經曆了六個天子和一個安史之亂。

“阿誰管牛的衝著我嚷，是不是傻啊！最後一個了，搶不著就真冇了！”異人說，“我就搶疇昔，摳住牛的鼻孔，嘴對嘴的等著……咕咚一聲，有個蛋蛋掉進了肚裡，嗬嗬。一個穿黑衣的小孩兒在前麵哭，冇搶著，我猜我吃的是顆黑丸子。”

“據上一代天師說，當時采下來的山藥是鋸斷了運到鬆風觀的，在大殿前麵一截一截的接起來，嚴絲合縫，不是作假，真有兩丈多長……”羅天師喝著茶，給縣令科普，“但如果按這位先生說，獵戶們采來的也隻是一小部分，他往下墜了半個時候呢，可見上麵深不成測……”

世人陪著他，他攙扶著最老的阿誰孫子，看了老妻和兒孫的宅兆，大大小小的土饅頭。縣令問他：“要不要去見見當今聖上，定有封賞啊？”

他說，想。

他說，厥後，同來的人從大殿出來了，拉他出來拜玉帝。

“我曉得個啥子啊？每天走馬燈似的換天子，我覺得就三十幾年嘛，見不得老婆，總見獲得兩個兒子和小幺妹兒。”異人低下頭，第一次神情落寞，“哪知孫兒都要入土咯……為啥不回仙界啊？三錠金子，就買了兩個饃饃，都被搶了，仙藥不也在內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