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說,昨晚蜘蛛精化作老翁入夢來謝他,這件衣服就是謝儀。
李樸內心突突直跳,終究坦白交代了:昨晚有個白衣父老找到他,交給他這把酒壺,說金剛仙這胡僧是個壞東西,抓了他的兒子要去熬龍膠。隻要李樸能勸胡僧喝下這“陰陽壺”裡的毒酒,他情願酬謝萬金。
金剛仙又把缽盂加滿水,缽底另有濕泥。他晃一晃,滿盆渾沌;等一等,上清下濁。
“成了,”他說,“壘牆吧,能夠了。”
一頓飯的工夫,大蛇周身鼓脹,像新炸的油條,圓滾滾的在草裡翻著白兒,終究冇了動靜。蜘蛛上前,用獠牙扯開一個口兒,傷口處滋出一股淨水,披收回淡淡的腥味。蜘蛛嚐了一口,卻掉頭不顧,回洞裡去了。
那水流了一地,滲入亂石間,轉眼大蛇就隻剩一張皮,骨頭都化冇了。李樸看得頭皮發麻,轉頭看向金剛仙。
這時,金剛仙胡僧來了。他細心檢察了一番後,說道:“此處乃地龍巢窠。天龍行於天,水龍潛於淵,而地龍遊於山澤。這地行之龍,以草木精氣為食,隱於山嶽,遊於地宮,走到哪兒,吃到哪兒。人間四時更替、草木榮枯,一半是因為天時,一半便是因為它們。地龍遊食四方,博觀而約取,以是草木大多是枯萎,而很少完整死去。現在這條龍,隻能困守一處,草木不得繁息,而龍又不能飽腹,實在是不幸。”
金剛仙卻執意如此,說峽山寺後山的盤龍鬆,恰是他回籍的捷徑:“……有甚麼妖怪,老衲慈悲為懷,剛好度化了它……”
金剛仙雙手結了個印,食指一晃,水底的泥牌崩潰。一股汙流自上麵泛上來,衝得草葉微微一晃,像是攀上來了甚麼東西。他蹲下,拈起水上浮著的硃砂粉末,搓成一團兒,用力往鼻子裡揉。俄然,他打了一個大噴嚏,把草葉從缽盂的一邊噴到了另一邊。
說罷,金剛仙大步上前,踢開蛇屍,拿禪杖朝洞裡捅。三戳兩戳,竟把那隻蜘蛛“釣”了出來。蜘蛛也不掙紮,毛爪子都收在肚子下。金剛仙也不含混,隻一杖,便成果了它。
金剛仙感慨道:“業力如此,實在堅如金剛……”
有個做雜役的寺工李樸,跟金剛仙乾係不錯,便把這事兒跟他說了。金剛仙聽後,跟著李樸去了施工現場。
他用缽盂舀了半缽泥土,加水和成泥,捏成手掌大的一個牌子,一頭尖,一頭方。回到住處,把泥牌放在太陽地裡曬到半乾,用硃砂筆寫上幾個蝌蚪樣的符文,再放到太陽底下接著暴曬。內裡乾,內裡濕,不久泥牌就龜裂開了,內裡有看不清的東西在爬動,想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