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金蠻子仍在廊下睡覺。夢見十王召他進殿，對他說：“你不要再抱怨，我為你改換一下。”說著，命鬼判先換了他的舌頭，說：“這是當年某大將軍吃烤駝峰時的舌頭，換給你，用來嘗山珍海味。”又換了他的肩背，說：“這是當年某貴爵披青鳳毛皮裘時的肩背，換給你，好披綾羅綢緞。”又號令換了他的下身，說：“這是當年漢天子入和順之鄉，獨占後宮三千粉黛時的下身，換給你，能夠享用皓齒蛾眉的美人。”金蠻子聽了大喜，叩首謝恩後出了殿堂。

李堡偷看到這裡，不覺失聲大笑。一時候，燈燭儘滅，殿上再無聲響。

乞丐的繁華夢

李堡是我故鄉馳名的進士，曾任甘肅會寧縣縣令，後改任安慶府學傳授。他單身到差，因為前任官員的家眷還未搬離官舍，他隻好臨時住在縣內十王殿的廊下。

莫雪崖言，有村夫患疫，困臥草榻，魂忽已出門外，覺頓離熱惱，意殊自適然，門路都非所曾經，信步所之，偶遇一故交，相見悲喜。憶其已死，忽自悟曰：我其入冥耶？友曰：君未合死，離魂到此耳，此境非人所可到，盍同旅遊，以廣見聞？因隨之行，所經都會鄉村，都不異人間，來往擾擾，亦各有所營，見村夫皆目送之，然無人交一語也。村夫曰：聞有天國，可一觀乎？友曰：天國如囚牢，非冥官不能啟，非冥吏不能導，吾不能至也。有三不偶鬼近乎天國，君能夠往觀。因改循岔路，行半裡許，至一地，空曠如墟墓，見一鬼，狀貌如人，而鼻下則無口。問此何故，曰：是人生時，巧於應對，諛詞頌語媚世悅人，故受此報，使不能語。或遇焰口漿水，則飲以鼻。

輪到盤點《勾魂簿》，唱名四次，卻無人承諾。閻王大怒：“催命鬼八萬七千名，為甚麼一個也不在？”紫臉紅胡鬼上前稟報說：“奉後殿轉輪王之命，讓男鬼為醫，女鬼為妓，都讓他們投胎轉世了。”閻王一臉憂愁地說：“勾魂攝魄，冥府自有裁定限定，縱放那些鬼流散毒害天下，恐怕到時候來報到者，人隱士海了。”

厥後，他在秦準客館見到了我，細心地講了這件事，並叮嚀我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