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這話,聽得樓下人齊聲道,“見過公子。”以後便是一人與諸君行禮的聲音,相互酬酢客氣,顧尋聽聲便知是楊慎到了。她與老者一併下樓,卻見廳中來人不止楊慎一個,另有昨晚坐在楊慎身邊的阿誰十二三歲的少年。楊慎向諸君施禮以後,與那少年一同上座,七位門客隨之坐下,顧尋與那老者也隨之入坐。
那白叟看她如此有禮,卻失了持續閒談的興趣,道,“樓下那麼些人聊得好生歡樂,你不去和他們打趣,卻上樓來掃我小老兒的興趣,倒是為何?”
顧尋笑道,“長輩顧尋冇見過甚麼世麵,一到首輔的宴席當中便冇了分寸,昨日如有衝犯之處,還請老前輩包涵。”
顧尋登上二樓,見樓上已有一人臨窗而坐,一麵飲茶一麵遠眺,想來剛纔在曲橋上見到的風景已經不俗,在這樓閣之上所見之景必然更加惱人了。那人聞聲腳步聲,轉過身來看,顧尋認出他就是昨日在酒菜上第一個答出首輔謎題的老者,他仍然滿臉鬍子紮拉,不修麵貌,不過衣服不像昨日那般襤褸,顧尋雙臂微舉,正要施禮,那人卻笑道,“昨日席間你這小子眼睛好不誠懇。”
兩人到時,那邊已有三四人坐在屋中喝茶。見他二人進屋,幾人皆起家相互施禮,日前顧尋也曾見過這幾人,隻是當時他們相互冷若冰霜,相互之間沉默不語,現在卻熱絡非常,陸秉先顧尋一步進屋,便有幾人上前恭維他氣度不凡,昨日更是幾近拔得頭籌,陸秉隻是淡淡一笑,並不吃這一套。比及哪幾人轉回欲與顧尋接話,她已經趁著他們膠葛陸秉的當口上了二樓,坐在窗前遠眺雲池之景。
“這是三弟北禕。”楊慎回身看向楊謹,輕聲道,“三弟。”他原想讓楊謹起家向諸位門客打個號召,但楊謹隻是昂首望他一眼,便說,“但憑大哥一人安排就是。”
顧尋抬頭倒在椅子上,閉起眼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未過量時竟沉甜睡去。那陸秉在院中練劍,直至深夜見顧尋屋中仍然亮著燈,覺得她夜讀刻苦,心中頓時又對她另眼相待了幾分。
這時世人纔將目光看向坐在楊慎身邊的那位青衣少年,他一向一言不發,臉上冷峻之色凜然。
但是麵上他們二人隻是點頭,便跟著那下人一道走了。那清閒閣在雲池的最中心,那九曲橋曲盤曲折,在湖心深處拉出一道台階向上,撐起一座飛簷木閣,兩座石柱撐著清閒閣的另兩端,直插湖底。此處風景瑰麗,顧尋見湖中有幾片殘荷,便知夏季這裡必然是賞荷勝地,心中歎道首輔之家公然巧奪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