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竟是這般的似曾瞭解，靖安伸脫手，即便多年養尊處優，他們身上也都有了光陰的陳跡，唯獨這雙手，從當年到現在，他再未放開過。

十仲春，今冬的第一場雪紛繁揚揚的飄落，陣容浩大。

是啊，這麼多年啊。

阿羲在他懷裡冇了聲氣，笑意寧靜，她最後喚了他聲“謙之”，她說：

“先生，您不去嗎？歸去見見家人也好啊。”衛逸勸道。

“公子的事，旁人勸不得。”能勸的那小我，已經不在了。

那年，他平匪負傷返來，觸目一片冰冷暗中，心中苦澀至極。可厥後聽巧兒說，靖安是在黑暗中坐到他安然返來，纔去睡的。他便感覺再多的不甘與苦澀，都漸突變成酸澀的甜。謝謙之感覺，書言做的最標緻的一件事就是娶了巧兒。

從慶熙四年到元康八年，阿羲伴了他二十五年。

“謝謙之”靖安抬首，視野裡他的麵龐越來越恍惚，漸漸合上了眼睛，“我睡了。”

衛逸握緊了腰間的長劍，一時候竟有些無措，目光掃過世人，大夫們卻紛繁低下頭去。

貳心中酸澀到了極致，痛的深吸一口氣：“阿羲，這時候你還要往我心口捅刀子。”

謝謙之拉緊被子，抱著她躺下，緊緊將靖安擁住懷裡，像是下了極大的決計，壓抑著痛苦與不捨，悄悄在她耳邊道：“阿羲，累了就睡吧，你放心、放心的睡吧。”

謝謙之記得，那日他握的她手生疼，但終究也隻能罷休了。

靖安吃力的扯了扯嘴角，勉強暴露一個慘白的笑容來：“大抵……還是不甘心吧。”

衛逸心中模糊有了不祥的預感，強做無事道：“先生隻當是去散散心，您要保重身材，長公主也不但願看到您如許。”

靖安長公主去了。

謝謙之隻是安閒一笑：“我怕是去不了了，你待我回趟謝家吧。”

再過會兒，連巧姨都被趕出來了，眼睛紅十足的，言叔也隻能安撫兩句。

衛逸因公事去書房找謝謙之，卻遠遠的看到先生站在院子裡，雪落了他一身，鬢間白髮混亂在風裡。

那麼多年，謝謙之都冇敢開口讓她諒解，偶然也會不甘，苦嗎，苦。

“藥熬好了就端過來吧，公主快醒了，該用藥了。”嘶啞的聲音俄然響起，衛逸回身，卻見先生已負手回身往屋裡去了，他忙跟上前，卻在門前被侍衛攔下。

寒露，雨一向鄙人，沙沙響個不斷。樹下積水泊下落葉，輕飄飄滑過他的倒影。

“嗯，是老了”謝謙之強自笑道，握緊她的手，“阿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