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謝謙之一襲月白長衫,彷彿落了一身白霜,流露著拒人千裡以外的氣味。目之所及,是貼著喜字的窗,昏黃燈光卻不再守望著他。
再踏入蒼梧閣已是物是人非,靖安一身素淨,端倪泠然。
夜寒涼,靖溫馨坐在營帳中,她還是那副新婦打扮,髮髻是他臨行前親手所綰。靖安也不管軍中世人側目,流言四起。
三月二十,楚豐下旨班師回朝。
“家主,那他……”
靖安抱膝縮緊了身子,甚麼都不想去理睬了。
衛陌冷眼看著,未幾時,傳信的人便到了。
一起寂然,昏黃燭火處新剪的喜字反添淒愁,兩人卻隻看著對方,渾不在乎。
“臣妹拜見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堂上無父母,堂中無媒禮,堂下無來賓。
“你不要再抱但願了,兵符被朱謙帶走了,南軍恐怕是來不了。”衛顏抬首道,可貴的帶上幾分勸戒之意,他在府中住過,也曉得這裡另有很多活在衛陌庇護下的衛家血脈,有些尚是沖弱。
衛顏支動手肘望著她,大紅色的衣裳在陽光下泛著淺淺光芒,反襯在她素淨的臉上,彷彿是多了些歡樂羞怯的紅暈,叫他看得沉迷。直到靖安從那片光影中走出來,他才如夢初醒,那雙凝睇著他的眼眸儘是包涵與心疼,卻唯獨找不到一絲絲情素。
紅燭垂淚,衛顏卻不敢安睡,暗淡的燈火讓他看不清臂彎裡女子的容顏,纖白的指尖幾次形貌著她的眉眼,又謹慎翼翼怕擾了她安眠。
“殺!”
耳畔還是他黑暗中的那聲低語:“阿羲,我不肯死在你麵前。”
“女人啊女人,我是如此的思慕著你,你可否停下你那急行的腳步,等我餵飽這桀驁的馬兒,追上你的身影。女人啊,你可知你那昌大的婚禮是多麼的讓我悲傷。”
再不要被浮名所束縛著,有了血脈親情,連動心的能夠都冇有了。
他意有所指,謝謙之鮮見的沉默了下去。
窗下,靖安直起脊背,動動有些痠痛的脖子,手裡的婚服已改得差未幾了。
“阿顏。”靖安半側著身子,笑著應他,即便眼底另有瀲灩水光。
“像誰呀?”
“那人誰啊?我瞧他身邊可都是家主親信呢。”待到人走遠了,那男人纔敢向身邊人探聽道。
“屬劣等無能,謝謙之帶人把靖安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