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厚重的衣冠,直到進了內殿,瞥見妻兒熟睡的身影,楚豐才稍覺心安。
兩人一時無話,未幾時天氣便完整暗了下來,吳婆子送晚餐來的時候,屋外已經開端飄起小雪了,那婆子裹得癡肥,咿咿呀呀的比劃些甚麼,最後乾脆將兩床棉被往靖安懷裡一塞,佝僂著身子深一步淺一步的走了。
這一幕餘生幾次的呈現在她夢境裡,桃花新綻,樹下少年姿容絕塵,霜色直裾在風中輕揚,他含笑遞來一枝桃花。
“阿顏,被再恨了。”
未免民氣惶惑,朱初珍將此事暫壓不發,謝相清除連累人等,泣書請罪,恭請聖裁。
“臣等謹遵陛下旨意!”眾將領命而去,楚豐獨留下謝謙之,一紙奏疏遞給他。
“桃花開了呢,阿羲,嫁給我好不好?”
彼時她卻隻是怔怔的望著他,這本不該是她應作出的反應,她覺得她當是心如止水,毫無反應的纔對。
“你說甚麼?”靖安腦海裡一片空缺,怔怔的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枝桃花。
插手軍需之事便也罷了,謝太妃竟修書衛陌,企圖擁幼帝上位,分天下而治……還真是冇把麵前的新君放在眼裡,可惜這紙手劄還冇到衛陌手裡,便成了謀逆的證據上呈到陛動手中,權欲當真是叫人猖獗的東西。
靖安先避開了他的目光:“嗯,我去看看湯……”
“是個好孩子,倒委曲你這麼些年了。”嫻側妃連道不敢,謝太妃擱了手爐,挑眉冷道,“你既來了,像是也明白我的意義,朱氏操行不堪,出身鄙賤,不配教養皇子。我欲將旭兒養在你膝下,你意下如何啊?”
“我記得客歲此時,我們是在安寧宮裡陪父皇守歲。”靖安烤著火,目光沉黯。
她冇有甚麼指責的意義,衛顏倒是有些悔了,早知本日,是不是當初就不該該苛求那麼多,或許還能多伴她些光陰,或許就不會將她墮入這般傷害的地步,或者即便落到如許的地步,他也起碼能給她一些安撫。現在任何一句安撫的話由他說出口,都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
“我還記得你十五送我的那盞走馬燈,我多想再回到本來那樣的日子,母後陪著父皇,我陪著你,一家人……”
爐火漸熄,再坐下去就感覺涼了。將灌滿熱水的湯婆子塞進被褥裡,靖安纔回身衝衛顏笑道:“你先燙燙腳,早些睡,盆擱那我返來倒,我再去燒點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