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夫提早一步入府奉告。我也自頓時下來,鑽進孟岐山早就停好的肩輿裡,無聲無息進了角門。
“歸去得太晚……”
“臣率闔府高低拜見聖上。”爹慎重拜下,身後,府中世人呼啦啦跪了半條街,一向跪到了府門。
“想不想騎馬?”半晌,榮璋拉過本身的馬,問我道。
話說隨榮璋一起前行,傍晚時分,我們已達到國公府前的承平街。
“累不累?”天子舍了馬擠在我的轎輦上,為的是少人看到。
我忙從肩輿裡下來,也要跪下施禮。
分開江國公府,車行在安然街寬廣的街道上,我回身凝睇,我走以後,府上燈火皆燃,照得承平販子晶亮如白天。
我爹一個躊躇,身邊四姐夫已經跪下了:“皇上怎可拿臣相較?豈不是折煞微臣?”
“皇上。”我放下簾子,轉頭看著天子,“我要吃螃蟹。”
“微微。”是榮璋的聲音,孔殷還帶著點惱火。
我翻開簾子,讓香氣衝進肩輿來。
入夜的澄樓漱耳歌樂歸院落,滿目燈火下樓台,好一派鮮花招錦,烈火烹油之景,周遭來自西域各地的雜耍胡班,南夷的精美糖食攤,東海的珊瑚珠飾,並北地早開的各色光鮮花枝,琳琅滿目,繽紛醉人。
天子一笑:“不知李侍衛第一次來拜見嶽丈,國公爺可曾潑街墊道,又張燈結綵?”
我拽過娘給我的冷布袋子,想拿一塊兒馬蹄赤糖酥給榮璋,忽地聞到自轎簾掀起的裂縫,一陣濃烈的蟹膏蟹粉香氣劈麵而來,忙打起轎簾,四下張望——
“放心吧。”被天子單帶出來的侍衛李昌平,也就是我的四姐夫拍了拍孟岐山的肩膀,“太陽落山前定會歸去的,娘娘歸寧,端方不見公府燃燈,皇上會替娘娘想著的。”
“啊?!”四姐夫下認識拉了一下韁繩,轉過甚看著華燈初上,人滿為患的澄樓,“這個時候嗎?想要清掉這麼多門客,動靜得鬨得很大。皇上也一起嗎?”
不一時,公府正門大開,我爹我娘率府中世人迎了出來。
“好不好我們不要在這裡說話?”我實在不想聽這幾個大男人跟這裡逗悶子,說酸話,扯了帕子擦汗,“多說一時就要封街一時,來往車馬繞行不便,並且遲誤了承平街多少販子買賣?連稅銀皇上也會少收幾兩的。”
“不累。”我道。
我們三人遠遠朝著山下奔馳而去,耳邊勁風強碩,漫花逐香,恰是長安春深已至……
世人下得轎來,魏貴嬪和辛秀士本另有些怯怯,此時見到麵前入夜的長安瑰麗旖旎,不由有些癡了,又見皇上興趣極高,要帶我們“暗訪民情”,不由鎮靜得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