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研退到旁側，悄悄聽著兩人說話。

小桃紅從前麵過來，福身道：“萬歲爺請用安神茶。”

小桃紅在跑堂教楚研煮茶、斟茶，楚研問東問西聽得很當真。有個儀仗隨駕的宮女走進屋，手裡拿著裝西瓜的小食盒，朝小桃紅笑道：“我是真不知如何措置，丟了怕萬歲爺想起來又要，拿在手裡又不敢冒莽撞失到禦前扣問，隻好來找你了。”

宮女笑道：“隻要我能幫上的，萬死不辭！”說罷，便去了。

小桃紅思考半晌，道：“交給我吧。”宮女終究將這燙手的山芋給丟了出去，忙承諾著福身道：“感謝小桃紅了。”小桃紅送宮女到門外，道：“謝甚麼，將來有我求你的時候。”

孫國安回道：“亥時末分了。”

康熙頭昏腦漲，靠在迎枕邊假寐。孫國安躡手躡腳掀起簾子出去，謹慎道：“萬歲爺，皇後孃娘傳話，問您何時起駕。”康熙闔著眼，彷彿冇聞聲，孫國安也冇敢再問。

今兒早晨冇有玉輪，禦花圃裡火食漸少，燈火大多熄了，四下黑黢黢的非常可駭。康熙從荷包裡拿出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用結網的金絲裹著，掛在竹丫上。暈白的光淡淡的映著他的臉龐，他模糊有些擔憂——如許的黑夜，她會不會怕鬼。

孫國安不知以是，照實道：“本今後宮子時三刻落鎖，約莫另有半個時候下鑰。”語畢，康熙已起了身，道：“起駕。”孫國安隨即揚聲道：“起駕咯！”

康熙喝著熱茶，問：“甚麼時候了？”

宮街漫漫，全部紫禁城都被點亮了，火光暉映著半邊天涯。

康熙這才直起家，伸手端碗，一眼便瞥見茶盤裡的小食盒。小桃紅最善察言觀色，天子一個眼神，她便能曉得聖意。她把小食盒放在炕桌上，悄悄退下。

康熙又問：“後宮何時落鎖？”

若湘問：“今兒還去禦花圃嗎？”蓅煙和玄燁的商定，她也曉得。夜風狂獵的吹起兩人的裙襬，蓅煙的聲音飄進北風裡，嬌俏道：“該讓他也嚐嚐放鴿子的滋味。”

體和殿散宴後，康熙連衣服都冇換，直接往乾清宮後院赴家宴。他先給太皇太後、太後拜年道賀，又受皇後與平妃、容妃、惠妃等眾妃嬪的敬酒。待統統的禮節結束，等太皇太後、太後回慈寧宮了，他纔回到西暖閣寬衣、醒酒、沐浴。

再一看，炕桌上的小食盒不見了。

洗完衣裳，已經入夜了。蓅煙和若湘把晾曬房的衣服疊好，用錦盒裝了，分撥給專司的小宮女送到各處宮裡。若湘提著玻璃油燈，與蓅煙回北五所用晚膳。因是大年月朔，各宮主子在乾清宮赴家宴，來往繁多，故而落鎖的時候推至到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