蓅煙生十五阿哥的時候,轟動了全部皇宮。難產加上大出血,鬨了三天三夜,差點要了蓅煙的命。康熙守在枕霞閣,聽外務府來人說要預備棺槨事件,他氣得把外務大臣撤職查辦,外加二十板子。當有太醫問天子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來了。”
猶記得客歲在宮街漫步,她摔了跤,是康熙揹著她回枕霞閣的。
蓅煙緊緊抿著唇,她牙口不好,能用的牙齒已經所剩未幾了。她眉眼裡暴露笑容,“我已經很讓著他了,若不然非摔了炕幾上那兩隻花瓶不成。”
氣候漸寒,太後犯了咳疾,康熙往壽康宮看望。太後一邊咳出血,一邊仍然冇法戒掉水煙,殿中煙霧環繞,她歪在炕邊,半眯著眼睛,慵懶道:“哀家曉得天子心中唯江妃一人,太皇太後在時,哀家不敢多說甚麼,現在喪期疇昔已近兩年,你聽哀家一句,若當真想立江妃為後,哀家支撐你。”康熙甚為吃驚,自打皇後病故,貳心中一向有立蓅煙為後的心機。不管如何,他是想和蓅煙葬在一起的。
蓅煙指著乾清宮後的小甬道,問:“可記得那兒?”
胤蘭從身後一把抱住蓅煙肥胖但精乾的身軀,半哄半笑道:“皇額娘,今兒是萬壽節,是皇阿瑪的壽辰,您就不能讓著他一些麼?”
唬得兩個寺人倉猝跪地,“主子見過蘭公主。”
康熙精力矍鑠,立在書案前練字埋頭,曉得蘭兒過來,便氣鼓鼓道:“你去說說你皇額娘,今兒是甚麼日子呀,她竟然不準朕喝酒,冇事理!”
“裡頭如何了?”
帝後禦攆所到之處,皆一派莊嚴嚴肅。萬裡無雲,天空純潔如一汪湛藍的秋水。花樹富強,在暖暖的風裡搖擺生姿。花瓣兒飄落在肩膀,陽光暉映在金黃的琉璃瓦上,那些奪目的光彩,跟著輕風在樹間躲藏,在眉間飛舞。兩台肩輿齊步並走,蓅煙稍一轉麵,便可瞥見康熙就在身側。他們年紀越大,越是一刻都不敢分開。大限將至,餬口的每一秒,都格外貴重。隻要看著相互,感受相互,他們才氣放心快意,不受世事嗑擾。
永琛乃弘皙的宗子,弘皙是胤礽的宗子,在康熙眼裡,唯有弘皙纔是他真正的嫡子嫡孫,而永琛則是他最喜好的曾孫兒了。康熙直起家,牽著蓅煙往外走,親身扶著她上了肩輿,才笑道:“今兒朕是必然要吃酒的,呆會在孩子們跟前,你可不準說朕。”蓅煙衝他翻了個白眼,多少年來,她這個白眼一向都深得精華。她終究首肯,“隻許喝一小杯,可記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