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惠迫不及待地起家,第一件事就是往床帳跑去,四周翻找著甚麼。
亦蕊起家接過酒杯,不甚披風滑落在地。徹夜恰是十六,月上柳梢,大地瑩白。亦蕊頭上一枝菊花簪灼灼閃光,陪上碎晶石的反光,明眸皓齒,肌白玉嫩,真彷彿月中仙子下凡,如煙似霧。身邊一身紅衣的雲惠,的確就是販子之婦,俗不成耐。
雲惠委曲道:“那當今德妃,不也是個包衣宮女出身嗎?一樣成為永和宮一宮之主。”
雲惠忙跟聲拍馬和道:“娘娘好眼力,為了繡工,奴婢還暗裡塞了十兩銀給針織局,用了最好的針線宮女,才趕製出來的。”
而亭中的雲惠,眼中披收回一種死人的氣味,她曉得,小成子去的方向恰是太病院。
此時已入玄月,亦蕊衰弱,一陣秋風過,不由打了幾個噴嚏。
晚膳設在離海定閣內的“東隅亭”中,這頓晚宴,雲惠花了很多心機,菜式豐厚不說。雲惠一身百花報福錦衣,也照得她紅光滿麵,幾杯水酒下肚,更是傲視生輝,嬌媚宛約。
榮妃不怒反笑,道:“與她,配嗎?飛上枝頭,也要看看飛上的是彼蒼大樹,還是枯藤雜荊。她彷彿忘了到四阿哥身邊去做甚麼了?汀蘭,把這杯茶賜給雲格格,讓她復甦復甦。”
亦蕊站起家說:“姐姐請隨便。”
汀蘭入宮甚久,人麵廣,識得幾個,忙介麵說:“雲薇、雲惜、雲秋……”
亦蕊笑道:“能蒙姑姑提點,再好不過。”
此時,榮妃倚在酸枝木貴妃椅上,由著汀蘭朗朗讀著《九十洲繡像列女傳》中《孟母斷織》篇,而玉蘭則用把鵝毛扇悄悄打著冷風。榮妃麵帶淺笑,食指偶輕叩椅背。
茶,還儲存著沏出來的溫度,透過秀髮,直奔頭皮。幸虧茶水未幾,造不成大麵積的燙傷,但也夠雲惠受的了。可她曉得榮妃的脾氣,如果此時不忍,前麵或許會受更大的罪。按宮規,主子罰奴婢,奴婢是要謝恩的,固然雲惠已成四阿哥身邊的女人,但戔戔一個格格與當今聖上盛寵的榮妃比,差異太遠。雲惠見機地磕開端來:“謝娘娘犒賞,謝娘娘犒賞!”
亦蕊緩緩地撥下一支支富麗的珠釵,說道:“一頓家宴,簡樸點就是。”
亦蕊見她那不天然的模樣,不由問道:“莫非姐姐昨夜見到了四阿哥?”
“未曾,未曾……”雲惠一下子慌亂起來,執帕抹了抹額上微出的汗,“姐姐另有事,先辭職了!”便吃緊往門外走,快走到門邊時,又轉頭向亦蕊福了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