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秋、彩娟笑得直捂肚子。
亦蕊說:“那就好。今後每日這個時候,到福熙樓聽候安排。”
李氏吃住都在前門大街太白樓,身上獨一的幾十兩銀子如流水般花光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錢花完了,無處可去,夜間隻能露宿街頭,乃至被幾人小地痞搶走了隨身行李。幸虧被茶攤老闆娘看到,情願收留她,讓她做些洗碗潔淨的事情,夜晚宿在茶鋪幾張拚起來的長桌上。
第二日,正卯時分,亦蕊端莊地坐在福熙樓上首。
話說四貝勒府,亦蕊正與凝秋燈下寂靜算賬。真是不當家不知油米貴,看著這每月不住向上竄的花消,亦蕊的眉頭都皺出了細紋。她將帳本一推,堵氣道:“不算了,不算了,算來算去,都是不敷。”
在旁的亦蕊一字不漏地聽了出來。她曉得,與胤禛最交好的,比他小八歲的十三阿哥胤祥。胤祥的親額娘是包衣宮女章佳氏,一向未得進封,無資格扶養皇子。康熙成心將胤祥德妃扶養,但德妃內心隻要胤禎,常常顧此失彼。胤祥又被送回阿哥所,由奶孃照顧。兄弟倆雖非同母所生,經曆卻非常地近似。在宮中時,兄弟倆誌趣相投,乾係和諧。亦蕊也常聽胤禛提起二人在上書房學習或巡獵的趣事。太子胤礽倍受皇阿瑪心疼,眾兄弟對他都是敬而遠之,且前兩年康熙出巡由胤礽代職時,胤禛不是還參了他的翅膀一本?如何這會,兄弟之間看似情深誼厚?
凝秋點點頭,說:“福晉你看,府內祠堂的蘇拉已有兩名,上月又請了四名。小小一個家廟,常日就賣力灑掃表裡,每逢農曆初1、十五要擺供上香外,逢年過節及忌辰祭祖祀神。怎會用得六名蘇拉?且這四人中,有三人是揚州人氏,奴婢記得,趙管事也是揚州人。”
趙明是外務府分撥到府中辦理官,居四品頂戴,常日在管事處聽聽各辦事事件的回報,共同主子們策劃首要的歡迎事件,常借采購等事與商販喝喝茶、聊談天,時候既輕易打發又清閒。見得亦蕊如此安排,慎重純熟的他也不由臉上抽搐了一下,但嘴裡仍附聲道:“是,福晉。”
一個月後,她兩手空空,蓬頭垢麵又來到神武門前,淚水從焦灼的雙瞳中冷靜地流出,卻澆熄不了她內心的急燥。因為茶攤事忙,她已不能每天來神武門等候,隻能隔三差五來看看。她撫著已輕微隆起的肚子,懷著胤禛的孩子,卻在這等候一個好似夢中才呈現的男人。
彩娟笑道:“奴婢一看書就頭暈,還是給蜜斯沏壺好茶,做點點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