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鏡“唔”了一聲，驚奇地重新瞥見顧見驪的眼睛，別緻地用指腹撥弄她的眼睫。

姬無鏡歪著頭，從窗戶往外看，看著她雪中纖細嬌小的背影，在大雪中翻飛的淺紅色裙襬，以及雪地上細藐小小的一串足跡。

聞聲水聲，姬無鏡也愣了一下。他不曉得顧見驪在這裡。不過他很快收起驚奇，勾著嘴角朝浴桶走去。

褲子實在是太長了，她慌神馳前走，一個不察，踩了褲子，身形踉蹌，堪堪扶住牆，纔沒有跌倒。她垂眼望著堆著的褲腿，俄然生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勇氣。她咬唇，大步走向櫃子，翻找出剪子，而後坐在羅漢床上。她踢了鞋子，屈膝踩著羅漢床，烏黑的褲腿下，她小小的腳兒若隱若現。

她微微喘氣，濃長的眼睫輕顫，滑過姬無鏡的臉頰。

顧見驪指甲傷處又模糊地疼了，被她攥的。

姬無鏡終究看不下去了，他隨便丟動手裡的魚竿，開口：“顧見驪。”

擦乾身上的水漬，顧見驪手指搭在桌上脫下的寢衣，她有些遊移。

不斷往下墜的慌亂無措中，姬無鏡眼尾下的淚痣像黑暗中獨一的一抹光。忽得目炫神迷，顧見驪身形一晃，慌亂地伸手，將手搭在姬無鏡的肩。

顧見驪心虛地顫了顫雙肩，說：“算我買的，我會再賠你一件的！”

一出了門，周身冇有姬無鏡的氣味，顧見驪感覺呼吸都變得順暢了很多。

她的這雙眼睛永久都是堤防的神采，彷彿他隨時都能弄死她似的。也是，這人間之人大略都是這麼看他。

晚些時候，顧見驪讓栗子打來熱水。栗子人固然傻了點，不過做事兒挺利索。不大一會兒的工夫，就將西間的浴桶裡灌滿了熱水。並且因為她驚駭姬無鏡的原因，她提著兩桶熱水走路竟是又快又無聲。

顧見驪雙手交握，忐忑立在那邊，也一時冇敢再開口。

她疼得“唔”了一聲，蹙了眉。

姬無鏡懶惰坐在圈椅裡，在他腿上放著一個長盒子，內裡是魚具。他感覺本日吃的魚不敷甘旨，決定明天親身垂釣。

她又開端剪袖子。剪完左袖，將剪子換到左手，去剪右袖。她不慣左手握剪子，剪了幾下都冇勝利，反而用剪子尖兒戳破了她腕上柔滑的肌膚。

“哢嚓、哢嚓。”

“五……”顧見驪想要禁止姬無鏡，方纔說出一個字，嗆了一大口水，狠惡咳嗽起來。她將口鼻暴露水麵，雙手搭在浴桶上，將胸口緊緊貼著浴桶，麵色丟臉地咳嗽著。咳著咳著，眼淚一併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