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中帝子今安在?檻外長江空自流[2]。
滕王俄然大笑,他笑得那樣儘情,讓宮殿中有趣的沉寂蕩然無存。他滿不在乎地大聲說:“行凡人不敢行之事,這纔是陛下。”
媚娘在黑暗中依偎著李治:“滕王在洪州都督的任上,也有大刀闊斧的改革氣象,不過,邇來的確有些倒黴滕王的風言風語。”
“按滕王的性子,既然畫到了,人應當也在路上了。”媚娘笑著挽起李治的手臂,兩人一起走下漢白玉的台階。
聽到腳步聲,女子立即起家朝他施禮:“晉王殿下。”
聽到朝臣回稟滕王的景象,天子的眼底微微拂過一陣暖風。
梨花的清氣沁民氣脾,異化著青草的味道,也有一絲傷害。李治問:“朝野中的流言非議,滕叔也聽聞到了嗎?”
“雉奴,六合如此曠大,今後我們要一起去最高的樓閣,喝最烈的酒,看最遠的山。”鳳鳳大笑,一掌重重擊在李治的手掌上!
天後的信函到了洪州,令人不測的是,滕王卻毫無收斂,乃至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世民不知何時過來的,嚴肅地騎在馬背上,麵無神采地看著他:“獵殺要一擊而中,不成柔嫩寡斷,過於仁弱。”
太子謀反,被貶為庶人。數月後,參與奪嫡的魏王和吳王接連被貶。
“陛下,”寺人不知天子喜怒,謹慎翼翼地湊過來:“這畫……”
他說:“雉奴,我來接你。”
這些年的風雨曆練讓天子的風采更加惱人,也更加沉寂,彷彿仲夏的綠意在烏黑的宣紙上襯著,自有丘壑與山川:“傳聞邇來滕叔在洪州邊防重用了幾個豪門出身的武將,讓天下門閥為之震驚。彈劾的奏章,已有很多送到朕這裡。”
李治感遭到朝臣與宮人對他態度的竄改,又想起那一天在雨中鳳鳳所說的話,想起當時鳳鳳哀思而古怪的神采,終究發覺到運氣的波瀾正朝本身湧來。
這一刹時,李治俄然感覺,帝王業、社稷誌、江山美……都不如這浪漫到極致的筆墨才情,這蕭灑到不拘一格的狂放揮毫。
晨光照在他們身上,兩個少年都眼神敞亮,衣衿華麗,每一寸肌膚與呼吸都是朝陽裁剪而成的芳華。
夜裡飄來淺淺的梨花香,李治俄然想起了甚麼,問:“前些日子有人跟朕提及洪州的事,言辭間倒是對滕叔有些不滿。”
一行人從夏季走到春季,總算來到了洪州滕王閣,琳琅愣住腳步,嚴峻而鎮靜地東張西望:“將軍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東西到底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