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大略是來自於青年男人，沉緩如溪澗鬆石，兼帶半點渙散的意味。

“倘如果他，還真有些蹊蹺。你看這裡……”雪令指著那薛公子的命格，指尖挨著紙頁敲了一下，“他是嘉北國的國師，今後還要迎娶國君最寵嬖的公主，射中繁華要赫，也不知是如何熟諳了荒郊野嶺的阮女人。”

她甚麼也看不見。

窗戶上漏風的破洞已經補好，昏黃的月華流瀉入戶，映得地磚深深淺淺，我側過臉去看，一時有些失神。

“你走吧。”阮悠悠的父親對那公子道：“阮家廟小，容不下一尊大佛。犬女目盲，攀不起繁華高枝。”

他低下頭，蜻蜓點水般吻了她的臉頰。

阮秸是她父親的名字。

聽他道：“我願以三書六聘，娶您的女兒為妻。”

“叨教這位女人……”

阮女人聞言，怔然麵對著灶火。

春.光燦然，花香鳥語，統統聲音驀地淡了下來，徒留一片沉寂。

“家裡隻剩下這些，不曉得合分歧你們的胃口……”阮悠悠靠著灶台，輕聲開口道。

雪令也跟著添了一句：“多謝女人美意，總算不消急著趕路，若不是有幸碰到了女人，徹夜隻好露宿田野。”

想到雪令所說的，薛淮山身為嘉北國的國師，將要迎娶國君最寵嬖的公主，射中繁華要山露水，我不由心生一陣拎不清的雜緒。

我提筆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桌前，這張桌子缺了半截木腿，用紅泥砂的瓦磚墊著，寫起字來，桌麵輕晃不止。

竹傘微傾，也許遮擋了半麵波紋。

夏末初秋的雨夜，阮悠悠撐著一柄傘，站在院子裡有些茫然無措。

難以設想如許的女人，會是一個執念深切骨髓的死魂。

阮悠悠詫然立在門前，恍忽間亂了心神。

阮悠悠用火鉗撥弄木料的手一停，“甚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