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責三百下,他大抵是想直接打死我。
“月令大人有所不知,”他麵色馴良,語氣輕緩:“長老下懲戒令給冥洲黑室後,有十五日的撤令時候。倘若在這十五天內,長老仍舊對峙這道懲戒令,黑室纔會依令履行。”
從冥殿出來時,恰逢朝陽初升,蒼蒼蒼穹浩渺,彩霞燦若織錦。
卻不料它將我指引去了冥洲黑室。
第二杖下來時,我雙手都按在堅固發冷的牆壁上,背後痛的彷彿不再是本身的後背,雙腿也彷彿懸空了普通,完整使不上力量。
我轉過身,看到他們這些人全數恭敬地跪了下來。
“臥床……三年?”我抬手放飛一隻信鳥,那信鳥朝著師父地點的處所快速飛去,頃刻消逝在碧天雲影中。
初始於心房的驚駭感一向遲緩延長到我的腳指,並且逐步滲進了骨頭裡,我將月令鬼玉牌握在手心,回身預備打道回府。
黑衣侍女欠了欠身,對我溫言軟語道:“比及三百杖結束,鬼玉牌上的懲戒令便會自行消弭,重新回到您手中。”
“我曉得了。”我喃喃答道:“走吧。”
手提血燈的黑衣侍女翻開一扇鐵門,引我走了出來。
我麵對著慘白的牆壁,想到疇前等師父回家的時候,門邊的牆也是這麼白,隻要他一推開木門,我就會又跑又跳地撲上去,歡暢的不可。
我展開雙眼,入目是金鉤挽起的雲緞帷帳,窗外富強的菩提交叉,碧影婆娑生姿。
就比如屠夫殺豬前,溫文爾雅地扣問那頭豬:“豬兄,大刀已經磨好,叨教能夠宰你了嗎?”
晨間日光尚且熹微,月令鬼玉牌卻自顧自收回一陣幽光,遲緩向前挪動。
“等一個時候,”我把手心的汗擦在裙襬上,強作平靜取出一小袋地瓜乾,“如果容瑜長老不來,我就隨你們出來。”
他頓了半刻,接著道:“月令出言無狀,當以笞刑杖責三百下。”
青石鋪就的規整宮道上,我沿著琉璃宮牆的邊角向前走,這條路的絕頂就是滿院玉蓉樹的摘月樓。
近旁樹杈上的烏鴉戚鳴兩聲,冷風吹過,帶著欲蓋彌彰的稠密血腥味。
日影在班駁的宮牆上垂垂淡了下去,樹杈上的烏鴉不知啼了多少聲,我手裡那把地瓜乾早已吃完。
杖責三百這四個字讓我的心驀地涼了半截,我不信賴師父會對我這麼狠,啞著嗓子問那位使者:“十五日前的號令,現在還算數嗎?”
直到第一杖重重打在我背上,我還不信賴師父會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