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即,他又說道:“如果挽挽不喜好,我隻好將它倒了。”
“彷彿和疇前不大一樣……”我輕聲道:“變得不紮手了。”
江婉儀接過那碗鹹湯,未曾躊躇地一頭飲儘,而後,她的手一抖,那盛湯的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她不大說話,神采安定地跟在無常身後,月色明朗,烏雲流風,她俄然開口問道:“我是不是要去投胎了?”
孟婆的語聲倏爾飄忽道:“方纔那名女子對她的夫君情根深種,甜湯喝到嘴裡都會變成苦的——如此一來,倒還不如直接喝鹹的。趕去投胎的路上,最後一口湯苦到內心上,這滋味,但是難受得緊。”
將入循環的靈魂們列隊領著孟婆湯,次序井然,有條不紊。
“君上?”我試圖向後退,卻被他攬住了腰,分毫轉動不得。
他坐在黑檀白玉的高椅上,左手執筆,廣大的紫衣袖擺拂過光亮的桌麵,目光一片靜然,端的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典範。
有些人喜好直白地表達情意,有些人就喜好藏著掖著。
我本來覺得江婉儀最掛唸的該是她爹送她的那塊玉,那塊江鎮國公府的傳家玉,以是臨行前,我特地從江婉儀的脖子大將這塊玉墜取了下來。
我一溜煙跑上摘月樓,把藏在乾坤袋中的瓷瓶拿出來,謹慎翼翼地放在案桌上。
夙恒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後,我放下湯碗轉過身,他就勢挑起了我的下巴。
我違背究竟地答覆:“不想曉得。”
“公然甘旨。”夙恒摟著我的腰,挺直的鼻梁掠過我的耳背,在我耳邊低語道。
高敞的冥殿以內,宮燈煌煌透明,我踏過書房門檻的時候,夙恒冥君正站在高大的檀木書架邊,紫衣墨發,落影苗條,風韻卓然難描。
我俄然聽到夙恒的問話,當即昂首看他。
“本日的甜湯健忘煮了……”孟婆捂嘴咳嗽了一聲,隨後歎聲道:“哎,我年紀大了,記性更加不好了……”
我喝完這一碗,忍不住又從紫砂罐裡舀了幾勺,持重地盛進碗裡。
夙恒合上手中的書,牽過我的手,將一條麻草擰成的手鍊係在我的腕上,“你把它落在了乾坤殿。”
大長老曾經對我說,要把死魂生前最掛唸的東西放在何如橋的橋墩上。
“容瑜長老的奏摺向來是用上古天語謄寫。”苗條的手指挑著黑玉筆桿,他低聲問道:“可要我將他寫的內容轉述給你聽?”
我訝然,隨即問道:“能不能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