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衣裳,茶茶在梧桐樹跟雞窩間繫了一條草繩,把衣裳一件件的晾上去,脫下身上的,去換了件土色的小襖,芙蓉見東屋裡堆了倆紙紮的人,看著怪陰沉的,就問她:“這是咱的?屋裡放這乾啥?”

芙蓉倒是謝天謝地,還好摔溝裡了,不然真嫁給了傻子,不得每天給傻子擦哈喇子?暖被窩?晚節不保?傻子也冇啥,都是爹孃生的,隻是傻子還要娶媳婦,那就是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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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咱娘之前活著的時候,常說,人吃五穀雜糧,能吃能喝的,就冇啥禍事,我看你是好多了,之前你一頓,連半個燒餅也吃不下,不過咱家也好久吃不起燒餅了,有那銅錢,買了白麪,返來烙餅子,又耐饑又實惠。”茶茶說著,拿了個掃帚,把灶前掃了掃。

迴光返照,是人死前的一個征象,普通都是神態俄然復甦了,或是長久的鎮靜,變的能吃能喝,彷彿一點病也冇有一樣。石米鎮村莊連村莊的,死的人埋遍了後山,迴光返照這事,趙老四見的多了,把草遺在鍋沿上,看看芙蓉的神采,紅潤了一些,又號了號脈,看了看舌苔,才如釋重負的笑了:“這真是你爹孃在天保佑,芙蓉的脈跳的穩哪,我本來還覺得是摔傷了後腦勺,咱這飯都吃不飽,又缺醫少藥的,怕是有力迴天了,冇想到今兒一號脈,這脈上看,是冇有一點病的呀,今後啊,又能好好過這日子了,日子雖糟,能活著,就是一件大喪事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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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燒好了熱水,拿大瓷碗盛出來,給芙蓉放在鍋沿上晾著,又拿了個碗,用抹布擦一下,盛了幾塊醃的蘿蔔便條,對芙蓉說:“姐,燒餅就著蘿蔔便條,最能填肚子了,你再喝點熱水,暖暖身子,糖貴的很,傳聞好幾十文一包,咱也喝不上,等下回,我去王嬸子家借一點,給你泡糖水喝,傳聞有病的人,喝糖水,身上好的快。”

“前些日子,我買的,我覺得……姐你要撐不住了,咱家也買不起好棺木,我想著,不能太寒酸了,就花幾十文讓棺材鋪的紮了這倆紙人。”……茶茶有些歉疚的道。

茶茶把剛纔的小匣子翻開,內裡墊著一層紅布,上麵碼著一串銅錢,看著像有一二百文的模樣,現在一吊線,也就是一兩銀子,也買不了多少吃食,田裡隻長野草,莊稼都是青黃不接,麪粉18文一斤,白米20文一斤,醋或醬油1文一碗,牛肉50文一斤等,如許算下來,這匣子裡的銅錢,全買成白麪,也不敷蒸幾鍋饅頭的,何況是抱病,如許的大事,普通的鄉戶都是硬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