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氏起家，抱著玉珠兒回院，一番梳洗，抱去床榻上哄著她睡下，玉珠兒徹夜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輕易睡下，一整晚惡夢連連，早上被甘草喚醒過來精力都不濟，昏沉沉，盤腿坐床榻上想了會兒，愣是想不起昨兒夜裡到底做了何種惡夢。

三個兒媳都很懂這個表情，都各自有閨女呢，想著女兒如果嫁了人，擔憂不會比老太太少的。

林氏陶氏木氏俱忍不住感喟，日子怎就過成如許了。

玉珠兒偷偷看她祖母神情，心中七上八下，見祖母那樣，莫不是還想著持續讓小姑姑待在那火坑中吧？難不成還想著讓桂枝懷了身子，生下娃娃給小姑姑名下扶養？

還是木氏說，“母親，要不明日讓回春堂的大夫過來替芳苓把評脈。”

薑芳苓十五歲定下婚事，十六嫁人，嫁的是律學博士陳有為的嫡宗子陳彥，律學博士乃從八品下的官員，屬國子監律學，教八品以下及庶人之子為門生，以律令為專業，屬芝麻綠豆大的官員。陳家冇爵位，算是豪門起來的，陳大人之子陳彥當初在都城也是個漂亮後生，年紀悄悄中了舉人。

陳家出了這事兒，陳有為這輩子宦途怕是垮台，陳家出儘力找人幫著舉人陳彥在一小縣找了個縣尉做，從九品下，真正芝麻大的小官兒，至此陳家舉家搬去那小縣，間隔上京三四百千米，半個月的路程呢，再者為人婦，回孃家太頻繁也是不好，也就逢年時返來一趟。

老太太哭了半晌又問，“那，那你家中妾氏可懷了身子？”

老太太似想說些甚麼，又不好開口，深深感喟一聲。

薑芳苓卻嘲笑一聲，“娘是不知，那妾氏也生不出孩子，婆婆納不起良家女子為妾，主張打到了桂枝身上，讓夫君收了桂枝做通房，那日桂枝在我麵前哭成淚人兒，眼睛都腫了，桂枝說她底子偶然為妾，是被婆婆強行關了房中……”她背麵的話說不下去，哽咽半晌才持續說，“桂枝是娘給我的陪嫁丫環，出嫁時比我還小幾歲，我便想著，陪著我幾年就給許了人家配出去。出了這過後，桂枝恍忽好幾日，要不我攔著，許就投了井，真真是作孽。”

薑芳苓擦了擦淚，苦笑起來，“能過的何種日子，嫁疇昔五六年肚子都還冇起來，夫君納妾，婆婆整日嫌棄，家中為了那官兒窮的叮噹響，日子還得持續過下去吧，隻能拿了嫁奩出來度日，幾年疇昔，嫁奩早不剩下，還要我如何？珩哥兒中解元我是曉得的，那日就想返來了，婆婆不準，擺神采，也是不知為何，直到年關，才許了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