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適應得真快。"我忍不住笑道。

婚禮那天，古蹟般地雪停了。醫護職員在長海邊搭起臨時帳篷，老李和喇嘛們連夜堆了個烏黑的瑪尼堆。當艾米麗被攙扶著走出來時，統統人都紅了眼眶——她穿戴鑲滿珊瑚和綠鬆石的藏袍，慘白的臉頰抹著胭脂，金髮編成精美的辮子盤在頭頂。

我單膝跪地，為她戴上勞倫斯家傳的戒指："比統統的海子都美。"

勞倫斯密斯提早兩週就來了，住進了景區最好的藏式民宿。她每天跟著藏族阿媽學打酥油茶，還讓老李教她跳鍋莊舞。某個傍晚我去送青稞酒，瞥見這位華爾街精英正笨拙地轉著經筒，藏袍下露著名牌高跟鞋的尖頭。

"我美嗎？"她衰弱地笑著問我。

她猛地轉頭，藍眼睛燃起倔強的火焰："不！就在明天，就在這裡。"俄然咳嗽起來，嘴角排泄血絲，"我要穿戴嫁衣...嫁給九寨溝的春季..."

"大夫說..."我喉嚨發緊，"我們能夠推遲婚禮。"

翻開本子，每一頁都是九寨溝的四時——我教她認的珍稀植物，我們一起救過的小植物，暮秋裡相擁看過的彩林。最後一頁是幅未完成的畫：藏式婚禮上，兩個小人兒在雪中相視而笑。角落裡寫著一行小字："願做你平生的春季。"

她指尖輕撫我緊繃的手背："怕你把我當瓷娃娃呀。在九寨溝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安康的光陰。"

艾米麗的骨灰撒在了長海裡。勞倫斯密斯分開前，把一本素描本交給我："她畫的，說是給你的禮品。"

她文雅地抿了口酥油茶："為了女兒，我連南極都能住。"俄然抬高聲音，"歡樂，艾米麗比來有冇有...變態？"

婚禮前三天，九寨溝迎來了今冬第一場雪。我站在新房門口，看著雪花像棉絮般輕柔落下，將五彩林染成純潔的白。手機俄然震驚，是琳達發來的告急動靜："快來長海！艾米麗暈倒了！"

救護車吼怒著將我們送到縣病院。診斷成果像一記重拳：急性肺炎，血氧飽和度隻要85%。大夫嚴厲地說："患者有先本性心臟瓣膜題目，感冒激發了嚴峻傳染。"

我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想起艾米麗說過，九寨溝的春季是從第一朵桃花開端的。風拂過湖麵，波紋中彷彿有金髮一閃而過。我曉得，那是我的春季，穿過茫茫白雪，終究準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