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充滿著義兵的衝殺擄掠聲,間或異化著幾聲悲鳴,叫人更添倉惶……
曆經半年多的水災,能這般光鮮,身上有肉的,又有幾個?
沈晏灃恪守城池嚴陣以待,拒不投降。
如何辦?
“城破了!”
幼兒的繈褓暴露一角,懂行的一眼便可瞧出那是最柔嫩的素平紗,產自雲州鬆江縣,能用得起用得了這等麵料給一個孩子做繈褓的,在這濟北州內能有幾人?何況她手中牽著的女童固然看不清臉,穿得也襤褸,但卻冇有半分肥胖之態。
雨越下越大,綿綿密密如同斷線玉珠,不過半晌,竟轉為瓢潑大雨。
“噗通”一聲,女童小小的身軀掉入湖中,隻留下一圈圈漾開的水花,那一點兒聲響很快便淹冇在雨中。
哀嚎聲、抽泣聲、逃竄聲,垂垂遠了;曉月湖的水位還在降低。
婦人舔著唇,吸著臉上的雨水,腳步始終不敢停,比起其他百姓,她另有些力量。因著繈褓中這個嬰孩的出世,刺史府將獨一的大半存糧都留給了她。可這些力量也不敷以支撐太久,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一陣冷風吹來如同砭骨的小刀,她立時就是一個顫抖。
“城破了!沈刺史和夫人,殉城而亡了!”
雨越下越大,天無知泛白,就是不見亮。
一道閃電哢嚓而下,將婦人臉上的掙紮躊躇照的分毫畢現。
她抱緊了懷裡的孩子,像是抱緊了本身最後的知己,但是,垂垂的,她的心跳聲蓋過了喘氣聲,終究歸於安靜。
災害中的濟北州,比如海上孤舟,四方無援、搖搖欲墜。
婦人一動不動,儘力找著來由,尋長年代,本身定是將她好好的供著,可現在……這個傻子除了拖累本身和親弟弟活命,還能做甚麼?
玄月廿五,氣肅霜降,冷風嘶鳴。
百姓開端四散逃竄。
濟北刺史沈晏灃加固城防,上表陳情,乞朝廷賑災撫民,以活一州百姓。然,數月疇昔,並無一粒米糧、哪怕一絲音信返來。
桂娘緊了緊繈褓,回身衝進雨幕當中,將全部曉月湖拋在身後。
又是一道驚雷,又沉又悶,還帶出很多雨來。
吼怒的風聲突破了兩邊的喊殺聲,天空中“哢嚓”一響,忽而打了個驚雷。
要不然,一個月前,她也不至於親手掐死親生女兒。冇有經曆過存亡,冇有體味過大災,誰都能夠笑眯眯的做個閒散好人,可一旦災害來臨,好人是活不久的。世上也就冇有了好人。
那婦人嚇得一個趔趄,腳下一滑,幾乎栽到在地。剛出世的嬰兒似有所感,收回一聲輕微的哭泣,阿誰女童卻懵懵懂懂不喜不悲,任由婦人拉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