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不自發留下，流入口裡，有點鹹，又有點苦。蘇媯咬著牙，一針一針地納鞋底，直到困地歪頭睡著。

含混間，蘇媯聞聲一陣窸窸窣窣之聲。她朝著聲音收回地看去，隻見一隻非常薄的刀片從門縫裡伸出去，正一點點地往開劃門栓。是誰，殺手嗎？

三爺和夫人分開縣城回樽山時，縣裡百姓幾近傾巢而出相送，這是薑之齊和蘇媯都冇想到的。本來瞥見老百姓們樸拙感激的笑容，竟會有種難以名狀的滿足感。

蘇媯隻在炕邊放了盞油燈，她吻了吻熟睡的兒子，然後將被子堆放在炕牆上，這才靠了上去。兒子現在長得好快，鞋一下就小了，得趁著這會兒得閒，再多給他做幾雙鞋。

一窟鬼搶下的糧財很多，薑之齊將這些東西大半分發給老百姓，剩下的則存起來，以備今後不時之需。回塔縣的百姓多年來深受山賊的毒害，他們瞧見城樓吊頸掛著眾頭子標腦袋，紛繁鼓掌喝采，樽山三爺的風頭一時無二。

“那我就打死你。”

蘇媯胡亂地揮開薑之齊，哈腰猛吐，淚和胃裡的酸水一塊掉到地上。編大哥，你到底在哪兒，我真的快忍耐不了他了，求求你快來帶我走。

“另有呢。”薑之齊將肚兜放回櫃子，他走到屋子最內裡，漸漸地將木屏風拉開，隻見內裡大大小小擺了好多木盆。“你瞧，洗臉的，洗腳的，沐浴的。”這男人哈腰撿起一個最小的盆，舔了舔發乾的嘴，勾唇笑道：“就連洗屁股的都給你備下了。”

“哦。”蘇媯淡淡一笑，轉頭看了眼院子玩的正高興的兒子，這纔不痛不癢道：“故意了。”

“如何了，冇事吧。”薑之齊忙將孩子放下地，過來瞧蘇媯。他用袖子抹去蘇媯嘴邊的穢物，低頭歎了口氣，臉上儘是煩惱之色：“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屋子裡還多了好多之前冇有的東西，比如那黃花梨木的大櫃子，隻見薑之齊大步走進屋子，他將櫃子翻開，給門口的蘇媯揭示。

“薑之齊！快來！”蘇媯倉猝抱起熟睡的小金子，她用被子裹住兒子小小的身子，退到炕腳，把兒子護在身下。她經曆過好多次存亡，那些殺手的狠辣，她親眼目睹過，一刀下去，頭都冇了。不可，她不能死。她是母親，她不敢信賴孩子見不到她，會哭成甚麼樣；她更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一個陌生的女人該如何苛待她的寶貝兒子。“拯救，薑之齊快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