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然是……”黑衣青年隨口說了半句,俄然止住了。
彷彿是與黑衣青年殺氣騰騰的言語相照應,就在他說話的半晌工夫,天sè驀地變得深黯如墨。下個刹時,暴風大起,呼呼地直捲進廳堂裡,將四周窗欞吹得來去擺動,收回咣咣的撞擊聲響。
楊飛象踏前一步奸笑道:“何必多話?待我先取這廝狗命祭旗!”
本覺得已然說動常山賊的這位大當家,莫要與朝廷牴觸,為段部鮮卑行那火中取栗之事。豈料風雲突變,明顯作戰毫偶然義,黑衣青年卻必yù一戰而後快。饒是溫嶠機靈,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將手掌按在幾上,上半身稍許前傾,逼視著溫嶠。這是兩個幅度極小的行動,可廳堂內的氛圍卻俄然凝重起來,縱使身著寬袍大袖的服飾,也袒護不了他猛獸蓄勢般的姿勢。很明顯,溫嶠的這句反問,真正問到了最關頭處。
溫嶠歎了口氣:“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大當家,你便取一支長矟來,我問它一問可好?”
溫嶠既然這般說來,黑衣青年已知自家的絕大奧妙畢竟是落在了彆人眼中。幷州挾新敗匈奴十萬之威插手代郡,更對北疆情勢如同燭照,顯現出充沛的籌辦。這不能不使他感到有些害怕。而另一方麵,他是jīng通兵法的大裡手,深知那名叫做陸遙的將軍在代郡暴風般的攻掠是多麼短長。這需求構造、調和、窺伺、作戰各方麵的才氣都臻至極高水準,即使以他慣常的自大,也不得不讚歎欽服。
廳堂的側麵有道小小耳門,黑衣青年鼓掌聲起,耳門後俄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隨之,數人從屏風後魚貫而出。看打扮形貌,這些人胡漢皆有,年齒也高低不一;但個個都氣勢懾人、非常彪悍。
這支刁悍的鬍匪步隊將是陸遙所部入代郡以來麵對的最強之敵,如果打不贏這一場,想要節製代郡就是空談。
張燕的黑山軍主力終究為曹cāo所招募,但其他部扼守連綴群山與朝廷對抗的,不在少數。山民們桀驁尚武的民風傳播至今,涓滴都不見減弱。如果說伏牛寨之類太行南部的山賊,特性是狡獪詭詐;那麼以常山賊為魁首的北疆群盜,就是殘暴殘暴的代名詞。
常山一代,自古以來就是群盜堆積的淵藪。漢末時,黃巾渠帥張燕堆積少年為寇盜,轉攻於山澤之間。厥後,兵力rì漸加強,依托常山國、趙郡、中山、上黨、河內諸郡連綴貫穿的群山,與孫輕、王當等巨寇締盟,構成了覆蓋全部太行山脈的山賊聯盟。他們屢敗官軍,前後與公孫瓚、袁紹、呂布等群雄交兵,極盛期間眾達百萬,號稱“黑山軍”。黑山軍的核心活動地區,就在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