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做到朝廷高官的,都不會是傻子。和鬱如何會看不出鄴城之戰的題目。隻不過自古以來軍報就多有誇大其辭乃至虛假矯飾的,不過是武人邀功請賞罷了,和鬱感覺底子不必去細究。因而他皺眉道:“昔rì楚王謀逆,矯詔變更三十六軍。太傅張華令殿中將軍持騶虞幡麾眾,楚王部下中軍遂釋杖而走,提及來勉強算是個先例……”
“永興二年以來,汲桑賊寇轉戰大河南北,攻略州郡、殺人盈野。三年來朝廷多方集結重兵,卻始終剿之不滅。彼等都是視朝廷嚴肅如無物的強賊巨寇,更兼有疆場上磨練出的鐵石心腸。說他們會因為幾麵旗號而害怕,乃至驚駭到了臨陣流亡的境地?”竟陵縣主搖了點頭,暴露調侃的神情:“我是不會信的。”
竟陵縣主搖了點頭,麵sè有些古怪:“和公勿驚。冀州戰局倒黴,朝中諸公不知賊勢猖獗,隻是一味苛求,對將帥多有質疑。若得和公從旁解釋調停,不但鄴城文武,想必丁刺史也會深感世叔的神情厚誼。”
正在這時,台下一陣喧鬨,本來是一名騎士越陌度阡,縱馬疾走而至,卻遭和鬱部屬仆人一齊勸止,想是唯恐此人打攪了與高朋的歡宴。
“篤”地一聲輕響,第一枚耳杯落下。
竟陵縣主沉吟不答。成都王司馬穎為大晉武天子十六子,在前些年的洛陽亂局中,一度以丞相、皇太弟的身份,執掌朝政,擁有河北、中原二十郡的封地,權勢強大莫比,是東海王一係崛起過程中麵對的最強大敵手。東海王對之顧忌萬分,以是在成都王事敗後,特地密令時任範陽王長史的劉輿將這位堂兄與二子一併賜死。竟陵縣主與和鬱二人都深知成都王根底多麼深厚,即便彼等已經闔家儘赴鬼域,但是統統牽涉到成都王餘部之事,仍然令他們極其嚴峻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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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陵縣主憤怒地將第三枚耳杯一頓:“這個陸道明行事荒唐,他想乾甚麼?實在叫人不明白!”
她看看和鬱,接連發問:“成都王於鄴城運營多年,根深蒂固;他既然成心將白虎幡藏匿,必定萬分隱蔽,絕無透露之虞,怎能夠被那陸遙誤打誤撞地發明?現時鄴城戰事已告一段落,那四周白虎幡卻不知下落,將之攜走之人有甚麼企圖?汲桑身後,其手降落伏者不下數千人,我聽聞此中特彆英勇刁悍者馳名喚劉飛、陳沛等,此輩現在又在何人麾下?”
和鬱身負魏郡善後之責,固然忙於和稀泥而鮮少觸及實務,但對大事還是清楚的。他回聲答道:“據當時在場的文武官員轉述,當時汲桑與石勒表裡照應,攻破宮城、三台以後,又兩路攻打建門。恰在現在,幫手守城的陸遙偶然自自建門城闕中覓得了成都王遺留的四周白虎幡,便將其立於城頭鼓勵士氣。汲桑部眾目睹白虎幡以後,深感朝廷嚴肅,因而丟棄兵甲東西、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