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間避風處歇息了一夜以後，次rì他們還是沿著巷子往南。中都縣的地形從北往南垂垂高大，路途漸顯崎嶇，沿途溝壑交叉，叢林密佈，相稱難走。偶然候明顯彷彿伸手可及的間隔，卻偏要先攀下到山溝深處，再走很遠的路繞返來。將士們從淩晨至下午，已經超出了十餘道山崗，路途不下三十裡。因為揹負著沉重的兵器和甲冑，士卒們體力耗損非常大，要不是解纜前鄧剛給每人都發放了厚重的餅子和大塊乾肉作為給養，恐怕纔到中午就有人對峙不下去了。但是士卒們也不好抱怨甚麼，因為陸遙本人也和士卒們一樣步行，而他揹負的東西遠比士卒們更多。

他胯下的青驄馬是版橋戰後從匈奴人手中俘獲的良駒，固然神駿不凡，但未免少了練習，脾氣暴烈的很。山道崎嶇而峻峭，再加積雪諱飾了路麵，使得他必須極謹慎謹慎地節製戰馬的落腳點，不然墜下山穀可不是談笑的。

朱聲雙手亂擺，大驚道：“這可使不得！小人如何敢乘將軍的馬？”

薛彤也是英勇的驍將，可比起這兩人，較著便多了一份沉穩。他沉吟著看了看輿圖：“郭氏乃幷州王謝，這一支雖非嫡脈，但人丁暢旺，權勢在本地非常雄強。進取雖是癡心妄圖，自保卻綽綽不足。以我軍的兵力，恐怕強攻塢堡非是上策……想必道明另有奇策？”

這個臘月的前半截是不斷的行軍和作戰，將士們本覺得到了晉陽今後能消停些許rì子，起碼安安穩穩地把除夕和元rì給過掉，誰曉得又攤上了這麼個苦差事，不得不分開晉陽城，到中都縣的荒郊野埠安營紮寨。

朱聲是在版橋之戰後向越石公投降的俘虜之一，那些俘虜大多數都是河西的盧水胡和奚人、羯人之類，朱聲倒是此中獨一的漢人。雖說亂世多艱，常有事出無法的時候，可士卒們仍然不如何待見他。朱聲在軍中的rì子實在是苦不堪言。比如此次奔襲祁縣的行動中，很多火伴就把吃重的行李塞進了他的包裹，導致他的負重幾近是彆人的三倍。如許的負重在數十裡的路途中幾近榨乾了他每一絲jīng力，乃至於他的腳步都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