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恰是淩晨時分,月色尚未褪去,稠密的霧氣滿盈。遠處的崇山峻嶺被濃霧掩蔽了灰色的身影,起伏的高原草甸上草木豐茂,深淺不一的綠色如同精彩的錦緞層層疊疊地鋪陳在一處。清冽的河水流淌其間,跟著翠綠陣勢肆意竄改、蜿蜒,劃出道道美好的弧線,彷彿玉帶玉環相互纏繞。而河水漫溢處,就構成了一個個湖沼星羅棋佈。
為了袒護這一企圖,陸遙多日來的軍事行動,全數都是詐術。他派出多支馬隊,四周網羅鮮卑人的小股部落,大事擄掠人丁物質,又建立範圍龐大的俘虜營地,做出很大的動靜。每日裡,都有上千晉軍馬隊縱橫於各地,固然常常會捕殺很多鮮卑探子,卻也必定會有人逃竄回北方,將晉軍的態勢奉告於普六茹、叱羅兩族的首級。
除了這兩地大戰以外,拓跋鮮卑中部遭到拔列氏、葉伏盧氏等六族合攻;冇鹿回部大掠鮮卑要地;落空了渠帥統領的各家鮮卑部落相互防備思疑,終究新仇舊怨交叉,相互攻殺……鮮血如眾多的河道般灌溉每片草原,重重戰亂難以儘述,自東至西,北疆草原烽煙到處。每一天,每一處,都有慘烈的戰役和暴動在產生。
陸遙冇有重視衛操的神采,他也不介懷衛操是否會答覆。鷹揚將軍、代郡太守來到草原上,本就是為了以力服人,而不是為了作折衝樽俎的口舌之爭。江東陸氏親族獨一的漏網之魚從太安二年起孤身參軍,曆經千百次出世入死,才終得以統領上萬精兵銳卒橫掃廣漠。現在的陸遙已經不再是阿誰被匈奴人追殺的走投無路的落魄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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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揚鞭喝令:“解纜!”
他將斬馬大刀重重地搠入空中,傲然道:“我段部鮮卑從不寬恕任一個仇敵,也從不虐待任一個朋友!”
拓跋鮮卑氏族靠近絕境之時,幷州刺史劉琨調派的救兵終究趕到。較之於草原上動輒數萬鐵騎來往突擊的大戰,晉陽軍天然是兵微將寡,難以對抗。但此番領軍北上的大將盧昶,乃是恪守介休孤城、迫退劉淵的豪傑!他率數千將士進駐猗盧所修建的盛樂城,如同釘子普通釘在了汗時雲中郡的咽喉要隘,任憑兩族雄師攻打卻巋然不動,終究給猗盧爭出了喘氣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