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骨瘦如柴的老者簇擁著輛陳舊的板車艱钜進步，板車俄然咚地一聲歪倒，一隻木輪陷進了空中的裂縫中，吱吱嘎嘎地扭動著拔不出來。車上一個打盹的半樁孩子被車輛的震驚驚醒，茫然睜眼四顧，順手把鼻涕抹上身邊肮臟的承擔皮。這裡是山路狹小之處，板車一停，身後的步隊也不得不斷下。一名群眾頭領過來看了看，有氣有力地揮手號召道：“來幾個幫手的，推車……”

他很瞭解薛彤和何雲的感受，隻是一時不知如何答覆。坐領天下的大晉王朝，正在天子陛下與群臣百官的同心合力之下，以冇法設想的速率奔向滅亡。武天子的所謂太康之治，實在距今不過十五年罷了，但在薛彤與何雲眼裡，卻已經感受出統統都變了。

這些人們大多數是上黨東南諸縣的住民。他們迫於匈奴威脅，先是向北部的壺關一帶避禍；隨後匈奴雄師開到，將流民大部殺死或擄掠，殘剩的人隻得四散遁入山區苟延殘喘。直到劉琨招募流民的動靜傳開，他們才陸連續續地下山來投奔。但是劉琨限於糧秣物質極度嚴峻的局麵，並未能賜與有效的施助。

他猛地揮手指向於路掙命的流民們，話聲中帶了些許壓抑不住的煩躁：“你看看，胡虜殘虐，萬裡腥膻如許，黔黎磨難至此……你倒故意機策畫劉刺史的私兵！”

陸遙瞥了薛彤一眼。

這類環境最是傷害。本來劉琨麾下部伍雖少，卻非常jīng銳，便如一條凶悍快速的小獸縱橫千山萬壑之間。除非匈奴本部雄師出動，不然誰都何如不得。但是帶上這些流民以後，陣容盛則盛矣，小獸卻長成了肥胖狼夯的大豬。萬一匈奴驅兵來戰，環境大是不妙。

現在，蜿蜒的的步隊正沿著山間門路行進。這支步隊除了少量保持次序的士卒外，幾近都由流民構成。放眼望去，他們個個衣衫襤褸、身軀孱羸，前行的行動遲緩而疲遝，彷彿隻是憑著慣xìng在一步步蹭動。

他想了想，又道：“我估計，這些將士本來都是越石公的私兵，隻不過新近歸屬幷州刺史的州郡兵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