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兵進草原的實在目標,本就是為了擄掠。須知代郡地廣人稀,著籍戶口極少。若在作戰時,當然能夠儘起胡晉各族男丁,糾分解靠近萬數的軍馬;但可用於平時農耕、畜牧、水利等勞作的人力卻始終不敷。
跟著陸遙所部權勢的敏捷擴大,很多才武之士被拔擢為各級骨乾。比擬而言,不管是軍略、技藝,何雲都算不上此中特彆出眾者。但陸遙始終重用他,並授他以統領親衛兵力的高位,這並非出於素友情分;而恰好是是因為固然經曆多年的廝殺交戰,何雲仍然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對陸遙來講,偶爾表示出心腸柔嫩的何雲,遠比那些隻曉得受命殛斃之輩值得信賴。既如此,對於何雲經常表示出的軟弱一麵,陸遙也隻要容忍了,最多如剛纔如許,稍略加以威懾罷了。
按照朱聲所通報來,又顛末邵續幾次覈實的諜報,陸遙此番北上的真正目標正在這兩個部落的掌控當中。那便是數十年來被鮮卑人擄掠入草原的晉人仆從和他們的首級,前代拓跋鮮卑大單於猗迤的擺佈手、代郡人衛操衛德元。
看著何雲的身影消逝,陸遙苦笑著歎了口氣。
彷彿過了好久,才聽到陸遙帶有幾分諷刺的話聲:“你是鮮卑人麼?”
這話有點重了,何雲的娃娃臉頓時掙得通紅,亢聲道:“將軍何故如此挖苦……”
但這個題目不消說有多麼高聳。
僅以邵續所打算的灌溉工程為例,需求藉著秋夏季祁夷水流量降落的機遇,操縱河道中心的沙洲修建攔河水壩,舉高上遊水位後,通過河道兩側的鬥門、閘門不竭分水,引流灌溉蘿川平原的上千傾良田。遵循邵續的預算,此項工程完工以後,增加的糧食產量足以贍養五萬人。但是因為人力匱乏,這項工程至今都冇能啟動,邵續隻能帶幾百壯丁構築了船埠去。
或許因為何雲乃獵戶出身,非屬世代參軍的將門後輩,以是他夙來有些心軟;在鄴城時,便曾為了萍水相逢的小侍女夭亡而傷痛,剛纔目睹了鮮卑族婦孺的慘狀,彷彿也激發了他的憐憫之心。在何雲看來,晉軍隻顧著四周攻打零散部落、打劫畜群乃至婦女兒童的行動,實與設想中的王師風采大有分歧,是以纔會按捺不住地向陸遙發問。
陸遙將視野轉回到身前的案幾。案幾上的地理圖已被他塗寫了很多處,密密麻麻地到處是筆劃陳跡。在標識為壩上草原的地區裡,南部有很多用小楷謄寫的鮮卑部落名,此中半數已被硃筆劃去;而北部則隻要兩個部落名,普六茹氏和叱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