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家,一等無能的是掙大錢不管家務帳的,比方柳三娘和柳五娘,二等無能的是掙小錢會過日子的,像柳六娘那幾個,三等無能的是會管家的,柳十娘就是那種,開不了源節流也不錯,可惜她死的早。最冇用的當數柳大娘和柳二孃,不會掙錢也守不住產業,最後隻能靠孃家佈施。
樹娘出嫁冇有曬嫁奩,婚禮在租的一個大花圃裡辦。大花圃前頭大戲連唱三天,另有幾台小戲雜耍,擺的是流水席,不愛詩的親朋儘能夠在前頭消磨時候。背麵一個大敞廳擺著桌椅筆墨,拿屏風隔出十幾桌給女客坐,才子才女們寫詩寫詞賀一對新人百年好合。
精華眨眨眼,又問:“樹娘姐姐家是如何一回事,我之前也冇留意過。舅母那邊必定是曉得的,我在南京夫子廟給表弟們買了幾樣玩具,你送疇昔,問問月琴姐姐。”
李知遠和精華小兩口起先在背麵看了會熱烈。李知遠頭回列席詩會,是個生麵孔,席間竟然有個才女看上他了,給他捎紙條兒要和他聯句,李知遠不睬,那位才女接二連三送了六七張紙條兒,李知遠不堪其煩,乾脆過來女客這邊,把六七張紙條兒亮出來,說:“哪位蜜斯吃多了酒乾的這事兒?我呸,就這幾個狗扒的字也想裝才女勾搭人,要裝也裝的像點啊,寫的這些淫詞豔句都是甚麼東西?我媳婦呢?我們走,彆讓阿誰*的騷味把你熏壞了。”
“真的。”李知遠樂了,湊到精華耳邊吹氣,“在泉州呢,我們家有一個專門的收禮送禮本子,我爹給母親編的,收禮送禮大抵不差就照著阿誰走,跟人家乾係近就添點,走不到一塊就減點。阿誰本子芳歌倒是背熟了的,不過,她嫁給八郎,老帳本就用不上了。我們回富春來,阿誰帳本也不好套,照泉州的例同窗結婚我送二兩禮金費事,隻怕鄉親們會拿姐夫和我比,說話就不大好聽了。”
樹娘聞不得那臭味,忙叫使女們把屋角的屏風移過來,她就坐屏風背麵去了。苗氏固然不悅樹娘擺架子,不過樹娘是冇嫁的女兒,躲避總比不躲避好,她也不睬論,等遊醫切過脈,問:“我嫂嫂這是如何了?”
兩口兒還裝樣假客氣,李知遠在精華臉上彈了一下,才笑著把紅請柬亮出來,“三省草堂的同窗,有十一個下個月初八結婚。我是來問問你,你曉得梅家姐夫那邊送同窗的禮是如何送的嗎?”
“啊。那你幫我看看?”李知遠把帖子一張一張排開來,看一個,回想人家的家底,說把精華聽。精華撿張紙把人家名字抄一抄,批個折銀。有的就補一筆,少的送豬半口,多的送豬送油送米不等。李知遠看她寫完了,把她寫的那張紙折一折收起來,就把請柬又收起來了,說:“還是娶了媳婦好啊,不然如許的事,我又要查陳帳,又要令人去探聽,亂幾天都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