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槐居裡門口正熱烈，院門外停著三四輛車，車上磊著滿滿的吃用雜物。十來個管家來回扛東西。婆子帶著小丫頭在前院灑打掃塵，小海棠帶著幾小我收放工具。精華負手站在前院的鬆樹底下，和柳一丁閒話。柳一丁恭恭敬敬問一答十，捎帶還要看著管家們搬東西。清蜜斯這一票娘子軍帶著香風闖進院門來，嚇得柳一丁頓了一頓，才笑著迎上去，道：“清蜜斯和杜蜜斯席蜜斯來了。”

精華打量她們，她們也都在打量精華。這位富春來的精華蜜斯個子高挑纖細，眉眼溫宛，恰是南邊最常見的中等人家蜜斯模樣，她滿身隻最外頭一件細白麻布的背子新的，衫裙固然是銀錦，滿是前幾年的舊模樣，重新到腳最值錢的隻要耳畔那一對白玉的耳墜，如何看都是窮途末路來投奔的鄉間親戚。

杜九娘也道：“處久了，誰是甚麼樣的人誰不清楚？精華姐姐休計算一時得失。”

杜九娘和席八孃的笑容更加甜美。精華歪著頭看看清蜜斯，笑道：“妹子如許的俗人，也隻配住如許的俗處所。”

柳五姨站起來，嘲笑道：“你們來時讓你們挑住處冇有？既然挑定了就冇有的換。”

“去,為甚麼不去！”清蜜斯從二樓下來,扶著扶欄的手微微顫抖。陽光從半開的窗戶中射出去,照亮窗外的幾樹粉白碧桃。時已近夏，桃枝上碧葉紛繁,隻留最後幾片殘花，清蜜斯的半邊麵孔迎著光,慘白如被風吹落的花瓣。

福壽年紀也隻要十五六，是柳五姨的管事大丫頭。柳家的家風，管事的大丫頭，如果出息了，外派做女管事是必定的。以是柳家管事的老爺少爺們也不會真把福壽當丫頭對待。福壽這幾個丫頭待親戚裡頭的蜜斯們差未幾也是個平輩的禮節。如許恭恭敬敬自降身份奉侍一個遠房親戚，是向來冇有過的事。席八娘驚奇的睜圓眼睛，停下了腳步。

“嚶嚶。”清蜜斯哭聲又大起來了，“五姨，人家是至心喜好清槐居，人家要搬到那邊住嘛。”

精華便對著日光下閃動的地點含笑見禮，道：“奴是精華，見過杜家姐姐和席家姐姐。”

她們順著夾道先到前院，離著戲台另有好遠就看到阿誰荷花池，公然是淺淺一池淨水，池邊另有一片濕答答黑糊糊的足跡，再問守戲台的老仆，說人都往第七齣來了。八娘又引著精華從側門出來走另一條夾道。走了幾步，杜九娘指著第五進笑道：“八娘住在第九進的第二個院子裡，妹子就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