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悄悄咳了兩聲,早有她的丫頭端過來一個硃紅剔漆雲紋的小茶盤,盛著一隻小玉碗,碗裡大半碗黑褐色的藥汁。柳五姨皺著眉扭過甚,抱怨道:“又吃藥。不吃。”
第二日諸事安妥上了船,一來柳五姨前陣子在清冷山打轉,勞累狠了需求療養,二來她也成心放權給精華練手。是以精華自上了船以後,一起上船隊的食宿采買都是二蜜斯摒擋,比在家中忙好幾倍還不止,到晚歇到床上,二蜜斯那裡另有思念李知遠的力量,眼一閉就睡著了。
精華摟著芳歌的肩膀,笑嘻嘻道:“我去了,常常寫信與你,有甚麼熱烈的好玩的都寫把你看,你如果有甚麼想吃的想玩的,也給我寄信,我都叫人捎來。”
芳歌瞥見精華極是歡樂,聽講精華要陪著姨母去蘇杭住幾個月,戀慕的說:“都講姑蘇繁華的緊,你去了多逛逛,返來講與我聽。”
精華含笑承諾著站起來,端端方正走出陳夫人的上房,就一蹦三尺高,撒著歡兒直奔芳歌的住處去了。
精華耐著性子說了小半個時候閒話,也不見李知遠來,實是等不得了,辭了家去。
精華便曉得前頭辦公場合,便跟著柳一丁走到背麵去,先到柳五姨住的楓影堂轉了轉。柳一丁指著與楓影堂隔著一個兩畝周遭大荷塘的小院道:“那邊是清槐居,後院有一道抄手遊廊直通那邊的,要不要先去那邊看看?”
芳歌本意是要看精華害臊的,精華這般冇羞冇臊,她便捏著精華的臉,笑問:“嫂子,你就不曉得害個臊?”
精華內心本就是想見一見李知遠,芳歌主動提出來,她就低低應了一聲,兩個手牽動手繞過陳夫人的上房,打後院穿夾道到李知遠的住處。誰知院子裡靜悄悄的,問得小僮糰子才知李知遠本日約了人都在船埠堆棧那邊撿藥,並不在家。
柳五姨皺著眉,低頭在柳氏手裡把藥吃了,朝後一靠,道:“這個藥吃了七八年也不見好,不如不吃。”
柳氏笑道:“你五姨也還冇有到阿誰境地,隻要養的好,冇有大事。莫悲傷了。”拍拍女兒的背,道:“清算幾樣禮品,去李家看看沈姐,和芳歌說說話兒,到底定了親,出個遠門也要和人家說一聲。”
杭州此時不過是個府縣同治的小城,人丁不過二十來萬,因著西湖景色甚好,很多富人都在湖邊置宅。柳家圖水路到新都城便當,在西湖邊買了一處極大的宅院,就在宅門口建了個大船埠,下了船連肩輿都不消,走幾步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