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韻一顆心砰砰直跳,忙跪地垂首道:“奴家不解相爺這話何意,奴家真的隻是見那繡帕汙了,纔拿去洗的。”
風聲從兩側孤峭的牆壁隙裡灌入甬道,收回一絲絲尖嘯的哭泣,西平郡王神思恍忽地覺得是返來的靈魂,踏實的腳步在青石磚上打著漂,趔趄著疾疾追隨那苦楚的悲號,十指攀著高牆,勾著磚隙,卻徒抓一手風化的磚灰。一放手,灰塵灑灑隨風逝去,西平郡王委靡不振地靠著牆壁跌坐下去。
他還是埋頭翻找,問她:“你清算屋子的時候有冇有瞥見一方繡帕?”
鐘桓的聲音俄然自外頭響起:“主子,西平郡王求見。”
凝睇她溶溶月色般無瑕的容顏半晌,衛韻方開口道:“鄭娘子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表情也彷彿不錯。”
落日轉過宮城飛翹的簷角,斜斜照進重華門外漫無絕頂的甬道,將落寞的西平郡王扯破生長長的一竿瘦影。
他一出世便占儘了父皇母後的寵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獵過無數寶貝,閱過無數美女,向來冇有一樣東西如她那樣讓他沉迷,沉迷得冇法自拔,甘願沉湎喪誌。他是大家稱羨的魏王,是天之寵兒,他在音樂上的成就無人能及,無數女人對他趨之若鶩,他一個多情的眼神、一個撥絃的舉止便能倒置眾生。唯獨,唯獨她回絕他的靠近,恰好不正眼瞧他。
落日如一塊紅彤彤的胭脂餅,懸在宮城飛翹的簷角之上,一雙燕子剪剪掠過。西平郡王閉上眼睛,猶記那年,畫舫之上那女姝難堪低首的景象;他從水下交叉的青荇間拾起玉搔頭;他說著美人之貽時她霞飛的雙頤。
他倉猝掠取疇昔,一展開,翻來覆去,隻見乾淨的絹子上一雙夜合花,眉心擰成一團。
她是左相顧長淵庶出的、離經叛道的小女兒,顧氏琳琅。
自宮中返來換衣時,曲伯堯卻找不到之前放在那件衣裳裡的繡帕了。東翻西找,快將屋子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不見那繡帕的蹤跡。此時,恰逢衛韻進屋。衛韻迷惑地問:“相爺在找甚麼?”
鄭媱喃喃反覆,冥思苦想,莫非,是長公主?
鄭媱轉過臉來,笑道:“衛夫人來了,正巧,我方纔籌辦去找衛夫人呢。”
“長.....”“長......”“長......”
鄭媱一雙瞳人內柔意畢現,微低了螓首,兩靨泛紅,曼聲細語道:“我實在馳念媛媛,昨日我問過他了,他奉告了我,我與他說想去看看媛媛,他應允了,還說改天要帶我一起去看媛媛。得知媛媛現在被照拂得很好,曉得她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算是不負我母親死前囑托。另有甚麼可擔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