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氏雙手並舉加額，慎重叩首，起後再拜，頭頂釵冠的垂珠挨著了雪地，竟再也冇有分開。

鄭媱緊緊護著瑟瑟顫栗的mm，咬住下唇，咬出一口血腥：“母親，我並不怕死，我隻是還不想死，好死不如活著，忍辱，才氣負重。”

她又笑了，笑聲詭異得不似這個年紀的小娘子們風鼓銀鈴那般悅心，卻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挖苦，像那粗礪的鴉鳴，一聲一聲聒破民氣，聽得李叢鶴惴惴難安，從速找了個來由撤了。

李叢鶴圓睜的雙目裡放出大喜的精光，忙以最低的姿勢跪伏於地、兩手高舉握至額前，大幅揖道：“陛—下—英—明—”

她飄著眼白斜睨著跟前峨冠博帶的男人，咬得一口皓齒切切作響，朱唇隙裡逸出嫋嫋乳紅色的煙霧：“曲伯堯，當初你分開相國府時我百般挽留，你可還記得你當初說了甚麼？

閉上雙目，腦海裡恍然閃現城門之上、父親滴血的頭顱，鄭媱已泣不成聲。隻怕是最後一次為小妹媛媛梳頭，不幸的媛媛才五歲，來不及盛放她的韶華，便要在這個上元節，懷著她數不完的心願，香消玉殞。

“姐姐不要出去。”鄭媛狠狠拽住鄭媱，全部身子掛在鄭媱身上，癟著小嘴一抽一泣：“媛媛怕，姐姐陪媛媛。”

新帝嘴角微勾，淡淡嘲意若隱若現，靨邊咬肌一抽一搐：“魏王？那裡另有魏王？嗯？”

“鄭媱是先帝欽定的魏王妃，過了訂婚，若充了後宮，恐怕不當。”

“姐姐？”

“曲卿向來倒是直言不諱。”新帝倒不否定，一雙鷂鷹般的眼睛深遂如淵，“有何不當？”

公孫氏立足回顧看她，身子如被掏空了普通，風雪中搖搖欲墜，淒然的笑容在她慘白的麵上逐步伸展，像窨製的茉莉趕上沸騰的熱水、自白玉碗底升騰，最後一次熱烈地綻放：“媱媱，承諾我，你若想苟活，就好好庇護著mm。”

本來，對那狼子野心的逆賊搖尾舔舐，就是踐你的青雲之誌！”

公孫氏情感失控，一把掐住鄭媛的脖子，淚如雨落：“媱媱，你爹死了，你姐姐也死了，你哥哥怕是也活不成了，相國府垮了，我們也活不成了，我先送你們姐妹二人上路，頓時就來陪你們。”

水滴子一滴一滴濺在頭皮上，溫溫熱熱的，鄭媛慌了，轉過臉來，手忙腳亂地替鄭媱抹淚：“姐姐，你如何哭了？姐姐彆哭......彆哭......姐姐......”五歲的小娘子心急如焚，麵前長了她十歲的姐姐現在卻遠遠不如她固執，任她如何聲嘶力竭地呼喊還是涕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