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遙見此，將熱湯倒在碗裡，然後端到書桌前，再以湯勺舀了送到鳳獨影嘴邊。聞得香味，鳳獨影天然張口接了，目光還是逗留在奏摺上，眉頭漸漸鎖起。

“當然。”鳳獨影點頭，“你要以青王的夫婿清徵君的身份去，如此纔不會引得天下諦視，纔會有“一人往，而天下皆隨”的影響。你就如同農夫在田裡流傳種子，有朝一日，你教出的那些學子再於官方廣揚流傳，如此一代一代，天下鳳氣必定翻出新貌，會有更多正真公理的人，更少脆弱醜惡之輩。”

這人間，能讓“鳳王”風獨影有如此目光的人，寥寥無幾。

翌日，本該寅時四刻起家的風獨影天然是未能起床，久遙也沉在甜夢裡，隻苦了服侍的宮女、內飾們，想叫卻又怕擾了主上的清夢，不叫卻又怕誤了早朝轉頭主上發怒，在寢殿前擺佈盤桓著。

“久遙，去碧山書院搶先生吧。”風獨影看著他道，那當真的目光彷彿是她在拜托著一件舉國重擔。

“阿影。”久遙讚歎地伸手擁住她，“青州百姓有你，是他們的福分。”

“主上累了，本日早朝免了。”久遙叮嚀她。久遙回到寢殿，悄悄翻開被子重新躺下，悄悄地看著枕邊安寧的睡容，看著看著，腦中自但是然便湧出一句話，“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1，反幾次複默唸著，隻覺胸膛溢滿了幸運與甜美。晨光就在這喧鬨中緩緩流淌。當風獨影睜眼醒來，已是紅日高照，六合俱朗。她躺著，怔怔看著窗前，彷彿有些發楞。久遙看她呆呆的模樣，心頭分外垂憐，俯近她耳邊輕聲唸叨：“雞既鳴矣，朝既盈矣。”這一聲入耳終因而完整復甦了，移眸看向他，天然也看到了他麵上調笑的神采，便回了一句，“匪雞則鳴，蒼蠅之聲”。久遙忍笑，持續道：“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因而風獨影也淺笑著答覆：“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2久遙裝模作樣地做出幾分憂?之色。兩人將一首《雞鳴》唸完，麵麵相覷，然後不由都噗嗤偷樂。笑完了，風獨影道：“自我六歲習武以來，幾近每天都要天不亮便起床練武，好久未曾睡得如此晚過。”“偶爾為之，也不為過”。久遙與她頭並頭地躺著。《詩經.東方之日》。1（粗心，東方的太陽啊，那斑斕的女人在我屋中。在我屋中，與我相親相隨。）2《詩經.雞鳴》。（粗心，雄雞已經叫了，朝堂上該站滿了上朝的大臣了。那不是雄雞叫，是蒼蠅的聲音。東方都亮了，朝堂上該熙熙攘攘了吧。那不是東方亮，是玉輪的亮光，蟲子嗡嗡的飛著，和你再睡會兒多麼好。可朝會就要散了，但願大臣們彆抱怨你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