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1】葛勝仲《蝶戀花》
“你四哥便是出身永蘇?”易三問。
兩人並肩躺在礁石上,都未曾言語,一個怔望夜空,一個靜聽浪聲。
“先賢雲‘苛政猛於虎’。”易三聲音沉沉的。
風獨影心中一動,側首看向易三,看得半響,她唇角微牽,卻又刹時化去,聲音清冷如昔:“四哥心中有恨否,無人能知。隻是,自小到大這麼多年,四哥老是那麼的明智謹慎,他也最厭人豪情用事,他做甚麼都是再三考慮,老是那麼樣的安閒不迫,向來不會出錯,向來完美無缺。”
笑聲頓時止了。
“趕上四哥今後,我們順著烏雲江走,然後便到了嘉城。當時大哥、二哥已長成半大的小子了,便做伕役掙錢,一天下來兩人也能掙得四五個銅絡,也夠我們一天吃上兩饅頭了,再加上三哥、六哥經常想體例弄點錢,嘉城又還安寧,以是我們便先在那兒住下。幾個哥哥都是起早摸黑的去掙錢極是辛苦,以是我便每天起得最早,去買而騰騰的饅頭返來,給幾個哥哥吃了再去乾活。然後有一天,我發覺身後跟著一個小孩,我去包子攤時他跟在我前麵,我買饅頭時他站在我前麵,我返來時他也跟著走,但隻跟一段便不跟了。第二天,還是如此,我固然是奇特,但見他冇有搶我的饅頭便也冇在乎。誰知到了第三日,我再去買饅頭時,那攤主跟我說你弟弟已拿走四個饅頭了,他說你一會兒來給錢,我看你是熟客了便承諾了。我天然不承認,說冇有弟弟。攤主說這兩天都跟在你後邊陪你一塊兒來的如何不是你弟弟了。這時我才明白是那小孩搞的鬼。”
風獨影的聲音也有些降落,“那日我們上山本是服從六哥的安排,去摘金銀花,那東西能夠賣給藥鋪,得三兩個銅絡也能換幾個饅頭。返來時在山腰上碰上二哥,他正在挖坑,旁上一床破席裹著他爹血淋淋的身子,大哥見著當即扔了金銀花上前幫他,厥後我們幫二哥埋了他爹。我記得全部過程裡二哥都是不言不語的,隻是滿臉淚水,而最後他在他爹墳前說的那句‘老虎吃人是可駭,但再可駭人也能殺了老虎,可兒冇法殺了稅銀,以是稅銀比老虎可駭’我也一向記取。”
風獨影是在海鳥的啼鳴聲中醒來,起家之際,頓為麵前的壯景所撼。